方哲瑞游学一年多回来，春寿堂自然是热闹的。
姜云烟和方哲瑞见了礼后便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方哲瑞长得比较像谢芸，就是性格一点也不像父母，比较健谈和爽朗。
“姑母姑父出事之时，我正在北直隶，赶不回来，不过这次给表妹带了礼物，晚点让人给你送过去。”
对于姜云烟父母的事情，方哲瑞对于没能回来送行，也是有些介怀的。
姜云烟看出来了，随即展颜一笑：“表哥不必介怀，都过去了，多谢表哥的礼物。”
不等方哲瑞说句不必客气，方流莹的声音就从门外传了进来：“那我的呢？出去了一年多，哥哥可有给我备礼物？”
方流莹才进来，整个人就往方哲瑞身边凑，被他一手按住了脑袋，只能停在原地伸手扑棱，逗得满堂的人都笑起来。
“自然是备了的，短了谁的也不能短了你这个小祖宗的。”
方流莹这才满意地收手，开心地坐到姜云烟身旁。
老夫人看着方哲瑞出去一年多，比之前黑了一些但是也更壮实，再想到他已经是举人的功名，高兴得合不拢嘴。
“找人去南院那边说一声，让老二一家子今晚一起过来这边用膳。”
老夫人说的南院，是指位于方府南边的二房一家。
谢芸赶紧吩咐了身旁的人去安排。
众人聊了好一会儿，方哲瑞说了些这一路上的见闻，除了谢芸这个年轻时走了大半个大楚朝的人，其他人都听得入迷。
“半月前，我路过随州，去了姑母家拜访。”
方哲瑞这句话才说完，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老夫人和谢芸脸上的笑意都敛了几分。
姜云烟知道，根据齐嬷嬷的来信，半月前，随州的钦差陆谦就已经在查薛正了。
方哲瑞这么聪明，应该多少知道薛正遇到了难处。
果然，就听他继续道：“姑父姑母身体倒是都安好，丛珊表妹也定了亲，正是知府家的二公子。只是，姑父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处。”
说到此，哪怕老夫人再不待见方萍这两口子，也还是问了句：“可知是什么难处？”
方哲瑞也不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似乎和这次随州浮缤县的水患有关。”
“可是因为治理不当？”老夫人问。
方哲瑞摇摇头：“似乎不是，我看姑母也是在四处走动，看他们忙，孙儿只停留了两日便走了。”
“萍儿最近可有给她兄长来信？”老夫人看向在喝茶的谢芸。
谢芸放下茶盏，“倒是没听夫君说起过。”
老夫人心里有了底，她自己生的闺女自己知道，就她那个性子，真是什么大事的话，早闹到跟前求助了。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方萍之所以不敢来信，是因为不久前才被方顺麟狠狠训斥了一番。
“得空还是去个信，问一下是什么事，若无大事，便是最好的。”老夫人这话是对谢芸说的。
方萍意欲对方慧夫妇不轨的事，老夫人还不知道，因此谢芸只把这话应下。
加上旁边还有姜云烟和方流莹在，哪怕她知道薛正是犯了什么事，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多嘴。
姜云烟沉默着在听，心里却在想，如果按照上一世的轨迹，薛正一家都是被判流放，那时候方家多少也被连累，自然是自顾不暇。
这一世，在她和谢芸说了绛云纱的事情时，便提醒过他们，薛正这人心术不正，最好是跟她别有太过密切的来往，只当亲戚走动就可。
谢芸应该是听进去了，也告诉过她，会自查和方萍之间的生意往来。
她想，或许方顺麟把之前给方萍的铺子收回来，就是因为这个。
那如果这一世方家不会再被连累的话，他们会出手帮助方萍吗？
毕竟外祖母还不知道这事。
大概是她想得太入迷，老夫人喊了她两句，她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
过了一会儿，老夫人揉揉眉心：“说了这许久话，我老婆子也累了，你们几个年轻的刚聚在一起，必定很多话要说，我老婆子就不陪着你们了。”
老妇人由陈嬷嬷扶着去了内室，其他人也就都散了。
方流莹拉着姜云烟去外院看方哲瑞给她们带的礼物。
方哲瑞见状笑说：“一年不见你还是这么猴急，小心别把表妹带坏了。”
方流莹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直接上手拍了方哲瑞一下：“兄长才是，及冠的年纪，还这样取笑你的妹妹！”
姜云烟在一旁笑着看他们打闹，三人结伴去了外院。
***
外院的大书房，姜云烟和方流莹各自打开了方哲瑞给她们的木匣子。
里面都是方哲瑞游学途中在各地买的小玩意儿，虽说不很值钱，但是都有其地方特色，俩人都爱不释手地拿着端详。
姜云烟手里捧着一个黑色釉面，做成荔枝形状的摆件，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玩意儿好看在哪儿，怎么就做成黑色了？
方哲瑞看到她的表情，笑着让下人上一壶滚烫的热茶来。
两个姑娘都没把他的吩咐放在心上，以为他是要喝茶。
没多久，茶水上来，方哲瑞让姜云烟将荔枝摆件放在茶盘中，他手执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浇在荔枝上。
果不其然，姜云烟和方流莹都惊叹出声。
在热水的浇灌下，那荔枝摆件，竟然从黑色变成了荔枝的原本颜色，那一半剥了皮的晶莹白色，还有没剥皮的纹理和红色，都栩栩如生。
“这是岭南那边摆件，叫茶宠，每日用茶水浇灌，这色泽会越来越油亮。”
方哲瑞一边浇茶水，一边给她们细说，把两个小姑娘听得啧啧称奇。
这时候，下人来报：“大公子，元竹公子过来了。”
“请他过来。”方哲瑞和方元竹一向交好，又同在应天书院读书，总是有很多话题聊。
“表哥要见客，我们先回去吧。”姜云烟对方流莹道。
方流莹想说方元竹是很熟悉的人，用不着避开，但是想到姜云烟是不认识他的。
这小表妹又脸皮薄，还是跟着一起收拾了木匣子，拉着姜云烟走了出去。
好巧不巧，俩人在书房外的廊下碰上了正走过来的方元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