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烟反而轻声笑了下。
其实她这么问也不是想要个答案。
她只想摆脱前世的命运而已，其他的对她来说，就算去在意了，也没什么用。
那个跳异域舞的兰贵人，还有在长秋宫死去的兰嫔，只有她记得。
眼前这个人，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兰嫔在死前，也曾终于大着胆子期盼过他去看她一眼。
她别过头，一点也不想去看他。
赵怀瑾看不明白这小姑娘了。
不知道他身份时，那么怕他。
现在知道了，反而敢大着胆子推开他，质问他，不理他。
那俏丽明润的小脸此时侧对着他，像是使小脾气一样。
她还是太小了，这么小的一个姑娘，他应该让着她一点。
此时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就算有炭盆，对她来说终归是有些冷的，她又穿得这么单薄。
他拿了放置在一旁架子上的披风，走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好好歇息，把身子养好。”
原本还想直接跟她说带她回京的事，看她依旧对他这么抗拒，赵怀瑾想了想，还是先不急。
还有几日的时间，足够她慢慢去消化。
直到人走了，屋里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
姜云烟呆呆地低头看身上的披风，随后发泄似的一下地解开之前被他打结的带子，把整件披风拉开扔掉。
躺回床上后，情绪渐渐抚平，她开始后知后觉害怕。
她在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居然还对他如此不敬。
他过后会不会找她算账？
或者他会不会连带着给舅舅舅母也记上一笔？
越想越是有些后悔，她都忍了那么久了，怎么能连带着把前世的那些不满都一起发泄出来呢！
但是她做都做了，后悔也没用。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都睡不下，闭上眼睛都是赵怀瑾。
前世的，这辈子的，一直都在她脑海里，怎么都挥散不去。
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到了往常她起床的时间，忍冬她们看她睡得熟，便没去打扰。
等她醒来，看到窗外天色大亮，才问了在屋内的紫樱现在是几时。
“巳时了，看姑娘睡得熟，我和忍冬都怕您又发热呢，幸好没有。”
姜云烟伸手摸了下额头，全身都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明明她昨夜都用了冷水擦身子……
难道周大夫前些天那些药真的效果那么灵？
她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情，忙问紫樱，“今日府里有发生什么事么？”
紫樱拿了她今日要穿的衣服过来，仔细想了想，“倒是没有，姑娘是想知道哪个院儿里的事？”
她摇了下头，“没事。”
没什么事就好，她就怕赵怀瑾追究昨晚的事。
她还在穿衣时，忍冬从外面进来，脸上很明显忍着笑。
“姑娘，有一件奇事，您想不想听一听？”
姜云烟还没开口，紫樱便先开口，“姑娘刚刚还在问这府里有什么事呢，你是跟姑娘串通好了么？”
忍冬听得一头雾水，随即道：“可别瞎说，这事儿可跟我和姑娘无关，连周大夫都查不出缘由的事，让别人听了，以为是我给那人下毒呢。”
听到“下毒”俩字，紫樱和姜云烟都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忍冬在外面忍了一路，回到自己的地儿，终于能笑着把事情说出来。
原来是薛丛珊出了事。
她一早上发现自己嗓子发不出声音，丫鬟找了周大夫过去，却诊不出任何缘由。
“薛家表姑娘砸了一屋子东西，把老夫人都惊动了，又没办法，请了外头的大夫来看，也是和周大夫一样的说法……”
忍冬说完和紫樱都笑做一团，只觉得是老天有眼，让薛丛珊遭了报应。
姜云烟听了进去，却没多去想。
她知道薛从珊除了她同胞的两个兄弟，还有一个庶妹和两个庶弟。
前世她们就斗的厉害，所以薛丛珊有点什么，她都完全不意外。
她提心吊胆的另一件事，只希望就此沉寂下去，不会发生。
用了早膳后，老夫人身边的锦福过来，说是老夫人有重要的事情要她过去。
锦福脸上带着的笑意，让姜云烟提着的心放了放，觉得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带了紫樱，跟着锦福去了春寿堂。
然而锦福是直接将她带去了老夫人的内室。
她一进去，锦福便将门合上，她这才看到老夫人正倚靠在床上，面色苍白。
她吓了一跳，忙过去，扶着老夫人的手忙问：“外祖母，您怎么了？?”
老夫人睁开眼睛，看着外孙女儿一脸关切，实在是不忍心告诉她那件事。
“外祖母……对不住你啊！”
话才起头，老夫人就先哭出来。
姜云烟忙先劝着，她知道老夫人从去年大病一场后，身子就大不如前，周大夫叮嘱过情绪不能起伏太大。
“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您别难过……”
老夫人抬起手抚着她的发顶，“外祖母想给你把及笄礼办得盛大些，比妍妍和莹儿的更大。”
姜云烟当然知道老夫人想给她及笄礼大办，日子也看好了，就在她出了孝期后的半个月。
“那外祖母怎么还这么难过？?”
老夫人曾经也是方家的当家主母，跟着方老太爷一起创下的方家这些产业，什么人什么事没经历过？
到如今，就因为外孙女即将要进宫，这心里有几万句狗皇帝想骂，偏偏又骂不得。
而且还得把如花似玉的外孙女儿安置妥当，等着被送进宫。
这心里不只是难过一种情绪，才在知道消息后，差点晕了过去。
只是该说的还是得说，毕竟那位陛下还有四日就要回京了。
“烟儿，你可知，前院住着一位秦公子，就是上元节那晚，送你回来的那个？”
姜云烟心猛然一跳，第一直觉是，赵怀瑾是不是真的怪罪方家了？
而且外祖母这样的情形，明显是受了什么打击……
“我知道。?”
她稍稍低垂着头，掩去脸上的慌乱。
老夫人握住她的手，深吸口气，只觉得这话好似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只能先迂回着告诉她。
“那位秦公子，还有四日就要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