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柔把江浸月推进那个房间的那一瞬间,苏旌看到了里面蠕动着的蛇。
江浸月最怕蛇。
苏旌下几乎没有犹豫就往那个房间跑去。
只不过,有人快他一步,冲了进去。
是陆沉淮。
陆婉柔没想到陆沉淮也来了,转头要跑。
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江浸月被推进去的那一霎那,她就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是她的本能反应。
就在她僵硬着身体,失去反应的刹那。
熟悉的声音和怀抱近在咫尺”
“别怕,我在。”
“陆沉淮,你回来了。”
说完这三个字,她就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靠在了陆沉淮怀里。
陆沉淮抱着江浸月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去医院包扎好手上的伤,陆沉淮让人买了饭菜过来,等她吃完,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浸月看了看她胳膊上扎的打点滴的针头,眼睛里一片冷肃之意。
她的两只手被火烧伤,虽然不是特别严重,但也得养一段时间。
扎针只能在胳膊上扎了。
陆沉淮从病房出来的时候,丁宁跟于曼丽都在外面。
她们俩脸后脚到的。
来的时候看见陆沉淮正在给江浸月擦脸,安抚她睡觉。
于是她们俩很默契地谁都没进去。
“我出去一趟,麻烦你们陪她一会儿。”
陆沉淮这个在外人面前高冷的男人,竟然会为了江浸月低头头颅。
作为江浸月的闺蜜,丁宁对陆沉淮的表现打满分。
“放心吧陆总,我们在这儿看着她。”
于曼丽也说:“月月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肯定会照看她。”
陆沉淮点了点头,离开了医院。
陆婉柔被陆沉淮的人控制了起来,就在魅格会所。
苏旌也一直在那儿。
只不过,在陆沉淮来之前,陆婉柔一个字都没说。
“姑姑是在等我吗?”
陆沉淮“姑姑”两个字让其他人都大吃了一惊,包括苏旌。
姑姑?
陆婉柔?
虽然陆婉柔当初去世的时候他还小,也从未见过陆婉柔。
可在后来的一些商业活动中见过陆婉柔以叶夫人的身份参加活动留下来的照片,还有这几年暗中查江城去世的内情和江浸月的身世,也见过陆婉柔年轻时候的照片。
不管是哪个时候,她都不长这个样子。
整容。
几乎是一瞬间,苏旌就明白了。
陆婉柔挺着脊背坐在那儿,不慌不乱。
“不愧是我们陆家最出色的子孙,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沉淮在陆婉柔对面坐下,没有回答陆婉柔这个问题。
而是反问:“爷爷奶奶因为你的死好几年没有缓过来,你这么做心里不觉得愧疚吗?”
陆婉柔垂眸笑了一下。
极尽嘲讽。
“愧疚?我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有他们的一份功劳。”
陆婉柔以前的事情,陆沉淮也是这次回去才听陆老夫人说起。
之前他也只查到了江浸月的爸爸江城跟陆婉柔似乎有过一段情,到最后为什么没能在一起他并不清楚。
这次才听陆老夫人说了来龙去脉。
“因为他们不肯答应你那荒唐的要求,你就记恨至此?那二十几年的如珍如宝的疼爱算什么?”
“你知道什么!”陆婉柔忽然抬头,瞪着陆沉淮,“如果当初不是他们对江城这也不行,那也不满意,硬要拆散我们,我又何必嫁给叶利栋那个老男人!”
“叶利栋是你自己非要嫁的!”
他们陆家的女儿,在燕城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却要下嫁一个年纪比她大,还带着孩子的男人。
陆老爷子和陆夫人极力阻止,可那也得阻止得了。
她自己要嫁的男人,如今却被将一切都怪在了父母身上。
陆婉柔自嘲地笑了起来,“反正不是我想嫁的人,其他嫁谁不是嫁。反正他们又不关心我幸福不幸福。”
陆老夫人跟陆沉淮说,当初是陆婉柔先看上的江城。
她对江城死缠烂打,终于让江城点头答应跟她交往了。
可她当时是用了好朋友季和蝉的名字跟江城认识的。
谎言终究是谎言。
江城得知她不是季和蝉,十分生气,两人陷入了冷战。
而恰好陆家得知陆婉柔找了个当兵的。
还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当兵的。
陆家自然不同意。
陆老爷子去见了江城,用了很老套的那一招,利诱他离开陆婉柔。
江城没有接受陆老爷子开出的条件,但是答应了会跟陆婉柔分手。
江城单方面地跟陆婉柔提了分手后没多久就退伍了。
没多久就圈子里传出季和蝉和人私奔了的消息。
陆沉庭告诉陆婉柔,和季和蝉私奔的那个男人叫江城。
陆婉柔大受打击。
一气之下就给自己找了叶利栋这个男人。
“你把自己整成别人的样子,就幸福了吗?”
陆沉淮的话直击陆婉柔的内心。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脸。
她本身长得也很美,不比季和蝉差。
可她却放弃了自己的样子,活成了别人的影子。
幸福吗?
她并不幸福。
她早就不知道幸福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怎么?你要为了季和蝉的女儿跟你姑姑算账吗?”
陆婉柔轻笑,“你爷爷奶奶费心费力将你养大,培养你成才,你却为了季和蝉的女儿说放弃陆家的继承权就放弃,他们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失败。”
疼女儿,女儿为了男人,为了爱情钻牛角尖把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疼孙子,孙子为了个女人不顾陆家和亲人。
“江叔叔的死,是不是你做的?”陆沉淮没跟她继续说那些陈年旧事。
他要问的是正事。
提到江城,陆婉柔的脸上虽然挂着讥讽,可眼底闪过落寞。
“我倒是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他害惨了我。”
不是她?
“因为恨江叔叔,所以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浸月下杀手?”
“她是江城和季和蝉的女儿,他们俩一个是我爱过的男人,一个是我好朋友,却双双背叛我,他们不在了,这笔债我算在他们女儿头上,合情合理。”
“季阿姨死了?”这话是苏旌问的。
陆婉柔看了苏旌一眼。
“是啊,她死了,还是你爸爸亲手葬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