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心中疑惑，轻声问：“老公，你怎么知道他会问这个事？”
赵蛮从凳子上跳下来，抱过孩子，趴在老婆耳边说：“还用等他问了才知道吗？边防兵找我们，肯定和边防兵有关，无论什么事，我们都要撇清。
否则，如果那个边防兵叛逃了，越境投奔老毛子了，可他最后接触的人是你，你猜什么后果？别有侥幸心理，抓起来是肯定的，连我都未必能逃过一劫，你让孩子怎么办？”
张翠听得全身汗毛都炸开，脊背冒出一层冷汗，万幸自己有男人，否则这笨笨的脑袋瓜子都活不过二十三，孩子就没妈了。
“我苦命的孩子啊。”张翠一把将孩子又抱了回来，紧紧的搂在怀里。
楠楠就纳闷了，她是真心搞不懂，今天刚吃过大白兔奶糖，苦什么？
她被妈妈弄的一头雾水，满脑袋的问号，看向爸爸。
赵蛮却转移话题：“今晚我做饭。”
“不用，我做。”张翠还以为男人在安慰自己。
“不是心疼你，你不会做猪头肉，我教你吧。”说完，若无其事的进屋睡觉去了。
张翠一脸尴尬，独自在风中凌乱，心中一遍遍的问自己：我做的猪头肉真的不好吃吗？如果做饭也不行，我这和傻狍子有什么区别？这不是成废物了吗？
她忽然好想吃糖。
……
楚雄住在五小队，和赵蛮隔了一个山头，同样遇到了边防兵调查。
“这两天有没有见过一个边防兵？”
“是单独一个人背着枪吗？”楚雄反问。
这边防兵太年轻，哪是楚雄的对手，眼睛一亮说：“是，这人失踪了，你在哪见过？”
楚雄哪见过，他只是引导眼前的人说出真相，此时一听失踪了，顿时开始冒坏水了。
如果栽在赵蛮头上，把赵蛮抓起来，那不是二十元都省了？
晚上直接去睡就行了，反正都说好了。
即便赵蛮还没说，最多去了骗骗张翠，说能救出赵蛮……
他打定主意，谎言张嘴就来：“我昨晚去找六小队的赵蛮打扑克，正看见他和一个边防兵往山上走，不知道是不是你找的那个，背着枪。”
其实他这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前面说单独一个人，后面又说和赵蛮在一起。
但调查的人没那么多心眼。
他赶紧问：“那是几点？”
这句话就太难回答了。
赵蛮说过他每天半夜上山查看陷阱和套子。
可楚雄要说半夜去找赵蛮打扑克，调查人员立刻起疑。
楚雄犹豫了一下，毕竟楚雄半夜上山是真的，他一咬牙：“大概半夜十二点吧。”
果然，调查人员不傻，他怀疑地问：“你半夜去找赵蛮打扑克？”
“嘿嘿，我实话实说吧，我找赵蛮赌钱。”
“你们一起赌过？”
“是。他弄钱有一套，不知道哪来的。”
楚雄这句话是最狠的，不知道哪来的，自己脑补。
……
赵蛮在睡梦中被人摇醒。
睁开眼睛一看，炕前站着四个边防兵！
赵蛮心中一沉，没有军衔真麻烦，看不出级别高低（88年才恢复军衔制度，在这之前，大佬和大头兵穿的军服完全一样）。
但眼前这几个肯定不是大头兵，都是中年人。
赵蛮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说有人看见昨晚的事，他是不信的。
最多看见边防兵和老婆说话。
问题不大。
他淡定地起身问：“什么事？”
为首的人严肃说：“郑海波呢？”
“郑海波是谁？”赵蛮愕然问。
“别装糊涂！有人看见你昨晚半夜十二点，和郑海波一起上山！”
赵蛮瞬间抓住破绽，毫不犹豫的反问：“谁给我造谣？你确定是一起，不是先后？如果你说山上有第二个人打猎，我不敢和你犟，但你说的是我们在一起，对吧？”
四个人有点迟疑了，难道是先后？
大意了，楚雄没带过来，没法对质。
赵蛮立刻火力全开，根本不给四人思考的时间：
“让我猜一猜，谁受益就是谁干的。”
“把我抓起来，谁受益？”
“我们六小队肯定没有人受益，反而会受损，因为抓我就没人给他们分肉了。”
“那就不是我们六小队的人。”
他观察四人的表情，已经确定无疑，果然不是六小队的人。
“我猜是五队的楚雄！”
“他是唯一的受益人！”
四人顿时傻眼了。
刚问了两句话，人家已经猜到是谁诬陷他，这也太厉害了吧。
赵蛮再次确定，果然是楚雄！
然后他不说话了，把主动权还给他们，否则他们会很不爽。
正如所料，为首的人疑惑地问：“把你抓起来，楚雄为什么受益？”
赵蛮叹道：“这我不敢说，一点证据没有啊。但你们可以调查一下，楚雄的爱好就是寡妇，因为睡完不用负责，他可不想结婚，否则怎么换下一个？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没有寡妇，创造寡妇也要上。”
这最后一句，嗯，就是赵蛮杜撰了。
这年头不会造谣都活不下去。
但他这句话听起来却不像现编的，十分可信。
而且这话暗示了楚雄的动机，就是想借刀杀人，枪毙赵蛮，制造寡妇，然后上张翠。
四人陷入沉思。
赵蛮察言观色，感觉火候还不够，立刻加大火力：
“有两个方法可以证明他在造谣。第一个，你们诈一下楚雄，就说‘赵蛮的邻居看见他一个人上山，你为什么要撒谎？’他必定慌乱，无法自圆其说，最后只能承认撒谎。”
“第二个办法，你们留下两个人埋伏在这里，然后我跟另外两人走，让邻居都看见我走了。晚上楚雄肯定会过来，你们躲在里屋，听听他怎么骗我老婆就知道了。”
四人震惊的面面相觑，这人太特么厉害了吧？
沉默了许久。
为首的人说：“这么说，你没见过郑海波？”
“没见过。他要打猎，不可能和我一样下套子挖陷阱吧，可我没听见枪声。再说了，我半夜上山是因为没有枪，有枪就白天上山了，可他半夜上山是怎么回事？”
赵蛮强调自己没有枪，是非常必要的，因为郑海波有枪。
谁能相信一个拿着五六半、受过训练的边防兵，会死在老百姓手中？
“你这不是有枪吗？”边防兵指了指靠墙的三八大盖。
“这是上午才拿回来的。丈母娘李兰英给弄的，从她邻居老孙头那要来的，人家可是抗联的战友，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另外，你们问一下我的邻居就知道，很多人看见我上午背枪回来。”赵蛮越发淡定自然，说的随意。
四人目光交流了一下。
始终没说话的一个人，忽然轻咳一声：“枪不用查了。”
另外三人心领神会，老孙头的儿子说话了，那就是没问题。
“你不要乱走，我们回去问楚雄，或许还会找你。”
为首的交代一句，然后四人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