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交战，足够让大家对行尸习性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们大多是夜间出没，白日里被阳光一照有些恹恹的。
当然，这越发让一线士兵们苦不堪言。
他们白日要应对水师大炮的攻击，夜间要应付行尸的登城楼强攻，只能分成四班倒轮流休息。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许多普通士兵心中有着同一种心声。
轰隆声炸响如惊雷，催得所有人的脚步都更快了。
“还需要些时间，神农谷藏书里有噬魂虫和傀儡蛊与这噬心蛊有些相像。”
江怀远忙得头也不抬，但还是抽空解释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有突破。
“可我们拖不了几天了。”祝知薇轻轻叹了口气。
难道他们真要折戟在此。
辛子谦学这些阴损之术最终却能拿到好结果。
她不服，心里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
突闻城中一片嘈杂之声，祝知薇正好现在心烦意乱，干脆亲自出门查看。
她本来还担心是雍王堵了逃生密道的出口，甚至从那边打了进来。
出去后才发现是路过的士兵们欢欣鼓舞，“援军来了！”
“我们有救了！”
城外的炮击声越发猛烈，预示着战况的越发激烈。
县衙就在隔壁，祝知薇转了个弯就到。
“哪来的援军？”
县衙只有李景珩和陈自明，以及玄夜在，都是些老熟人，因此她十分自然地问出了口。
几人剑她突然出现，静默了一瞬。
还是李景珩亲自解围：“你忘了南林军吗？”
祝知薇这时再次确认，李景珩与陈自明是同一条船上的。
看来，他是想扶陈自明上位了。
身为皇帝最为信任的九千岁，却舍近求远要扶太祖血脉上位，这背后的故事实在太让人玩味了。
一想到二人都能说动一等国公，南林军主帅史云叛国自立为王，那此时把他史云叫来解围也该是预料之中。
因着现在是白天，辛子谦的行尸战力大打折扣。
整个雍王大营都靠雍王亲卫军以及青鸾卫和拜月教教众在支撑，若不是他们的水师大炮打得李景珩这边不好出头，人数上来说并不占优势。
前英国公史云在此时前来，正好缓解了李景珩的压力。
他们从外部攻雍王个措手不及，若不是即时回防，怕是连他们最大的依仗之一——水师大炮都要被史云缴获了去。
雍王吃了个大瘪，再也顾不上皇族风度，在自己营帐里将能看到的一切摆设物件都砸了个稀烂。
砸完之后，崩溃怒喊：“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雍王现在的内心极为复杂，有些后悔，又觉大梦一场空。
如果不是一开始自己找到史云与他南林军联手，自己估计也不会自以为得了强大的助力而自信发动兵变。
如果不是他史云莫名其妙因了晋王一事背叛自己，自己也不需要做出割让城池与倭国联手的叛徒行径。
如果不是李景珩和晋王陈自明阻了自己的前进，自己也不会再次接纳辛子谦，给他可能背叛自己第二次的机会。
如果不是辛子谦的求雨计划失败，自己也不需要献祭十万倭国士兵性命折腾出黑风军。
如果不是他史云在这最后关头再次出手，取得皇位对自己来说将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一环套一环，似乎连上天也不想让他取得这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又哭又笑，像个疯子一般，吓到了刚好在一旁侍立的辛子谦。
辛子谦试图上前劝慰，却刚好对上雍王冰冷的眼睛。
虽然雍王很快就将那眼神收了回去，并且收敛情绪，恢复了那面无表情高高在上的样子，却压垮了辛子谦心内最后的那根稻草。
他估计要对我动手了，辛子谦心想。
“黑风将军，今夜就靠你了。”雍王换上一脸诚恳，“成败在此一举，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拖了。”
辛子谦心中有些反胃，觉得这老登变脸速度也是一绝。
“刚刚让你见笑了。”
“此行若是成功，将与君共分天下。”雍王继续画大饼，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施舍和最大的诚意了。
……
幸好，六个时辰很快就能过去。
深夜，是属于行尸们的时间，主动权立刻回到了雍王手上。
南林军早就得了李景珩的消息，在黄昏来临之前远远的退出二十里外。
这下，辛子谦也有些为难。
黑风军的行尸们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攻击洪靖城，二是前去二十里外的南林军营地。
总之，一晚上他们只能选择一个攻击对象。
可惜，这二者也都不是一个晚上就能解决的。
辛子谦觉得自己已经一眼能看到结局，雍王早晚会被对面的李景珩拖死。
现在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王爷，黑风将军今夜去往的是英国公方向。”
时刻监视辛子谦的探子，在确认整个黑风军都消失在去往南边的黑夜后，才回来向雍王回复。
也不错，先借着夜间的优势，主动出击解决掉南林军，明日白天再集中所有兵力攻破洪靖城。
无论是时间还是效率上都是最优解。
可一直到寅时，左等右等的雍王也没等来辛子谦的回营。
心中忧思更重。
这他最后的依仗，难不成，被南林军全歼了？
史云虽然是第一等国公，战功赫赫的勋贵，不过手下的兵也不至于如此勇武吧？
他的心已经飞去了一线，拿着望远镜恨不得穿透夜色直接看见战场上的所有细节。
“王爷！”
终于有探子回营，守了一夜未睡的雍王立刻接见了他，“快说！”
“王爷……”
“黑风将军南面而出后，绕了一大圈又往北边去了……”
“我们原本以为他是想借地势绕后突袭，跟了许久才发现他并没有要出击的打算……”
探子小心翼翼地开口，他不敢直接言明辛子谦叛变，只能委婉修饰。
在他们心里，雍王对辛子谦委以重任，两人的密切关系不能接受任何质疑。
上一个诤言直谏的参将，他痛心疾首让雍王不可信这嘴上无毛的无用大夫，下场却是让辛子谦拉了去做成诡异行尸。
这让普通士兵如何敢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