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先生显然没认出黄景天,疑惑地看着他,“你叫我?”
黄景天在听见郑老先生的声音时,立即就确认了眼前这个老人就是自己印象中的郑伯伯没错。
“郑伯伯,我父亲是黄长枫,我小时候在京市时见过您。”
提到黄长枫,郑老先生立即想了起来,“哎呦,你是长枫那小子的大儿子吧,我记得你,小时候胖乎乎的,现在真是变了个样。”
黄景天笑着说,“您还是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老了老了,还没变化,头发都快白完了。”说着又看了眼他身上的白大褂,“你是这家医院的医生?”
黄景天笑着点头,“是,我在外科那边,您老怎么来厦市了?”
说到这事,郑老先生叹了口气,摆手,“说来话长,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就不提了。”
黄景天见他不想多说,自然也不会多问,想到刚刚离开的那位女同志,又看了眼站在一旁时不时斜眼看他们,同样穿着军装的男同志,他干脆邀请郑伯伯去医生办公室那边坐一坐。
郑老先生也想知道老友的近况,也就没有拒绝,反正现在婷婷这边也没什么事,老伴在陪着,他走开一会也没事。
“我先去打热水,一会过去找你。”郑老先生说。
黄景天立马点头,“行,我在办公室等您。”
两人说完就分开了,等郑老先生打完热水,找到办公室时,黄景天已经泡好了茶水。
医生办公室里有一个小圆桌,平时用来开小会用的,这会正好没人用,两人就坐在小圆桌边聊天。
说了一会各自的近况,得知老友身体还算不错,郑老先生也算放心了,黄长枫是他当初在部队为数不多可以交心的好友,这些年两人虽然没什么联系,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亲近从来都没有变过。
他们两人都是因伤转业的,黄长枫是福市人,他是京市人,隔着千山万水,上次见面还是十几年前。
黄景天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问,“我之前看到一个穿军装的女同志从您那间病房里出来,她是您家的亲戚吗?”
郑老先生摆手,“不是不是,宋团长是专门陪我和老伴过来接孙女的,要不是宋团长,我们这次来接人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黄景天暗吸了口气,“宋团长?她是团长?文工团?”
“当然不是。”郑老先生哈哈一笑,“也怪宋团长模样生得太好,很多人都误会她是文工团的,其实她是特战队的,正经的团级军官,别看她年轻,可是立了不少功才有今天的,厉害着呢。”
见黄景天一脸震惊的模样,郑老先生毫不意外,他最开始知道宋芸时,和眼前的黄景天一模一样。
一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怎么看都像是文工团的台柱子,可实际人家是军部重点培养的高级军官,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她丈夫也很优秀。”郑老先生特意提一嘴,“他丈夫也就二十八九岁吧,不到三十,已经是旅长了,和她一样,都是军部十分优秀的高级军官。”
身为过来人,哪里会看不出黄景天提到宋芸时脸上的微妙表情。
这很正常,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是前题这个淑女得是单身才行。
所以他直接将黄景天的幻想扼杀在摇篮里。
黄景天的眸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眼里的失落几乎就要溢出来。
郑老先生假装没看见,端起茶缸喝了一口,丝滑的将话题转到黄景天的工作上。
两人又聊了一会才分开。
郑老先生走后,黄景天坐在圆桌边发了好一会的呆,内心十分苦涩。
长到二十四岁,第一次的心动,就这样无疾而终。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总归是不太好受的。
难怪人家都不愿意报上自己的姓名,应该也看出他的心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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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宋芸和赵长江从招待所出发,接上郑家二老和郑婷,五人一起坐班车赶往火车站,班车路上出了点问题,一路紧赶慢赶,差点错过发车时间,好在天公作美,今天的火车晚点半个小时,让他们在最后五分钟给赶上了。
在卧铺车厢安顿好后,郑老先生长舒口气,“总算赶上了,我那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郑老太太也是累够呛,但还是第一时间挂念着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孙女,刚坐下就找了水壶,“婷婷,渴了吧?快喝点水。”
郑婷接过水壶喝了一口,递还给奶奶,“奶奶也喝。”
郑老太太笑着接过,“好,奶奶也喝。”
“让一让,让一让。”两个老人从过道挤进了宋芸他们这个小间。
硬卧一个小间是两架床,分上中下铺,一共六个铺位,宋芸他们四人占了四个铺位,还剩两个上铺。
两个老人拿着车票比着铁牌上的铺位号说,“就是这里,我们的铺位就是这里。”
赵长江从下铺起身,看了眼两位老人手里拿着的票,念了一下铺位号,然后指着一左一右两个上铺说,“你们的铺位在这两个。”
老太太看了赵长江指的两个上铺,皱着眉说,“那么高啊,怎么爬得上去哦。”
两人年纪顶多五十多,比郑老先生夫妻俩要小不少,人看着也很精神,真要爬,不可能爬不上去。
基于军人的基本素养,宋芸还是主动提出跟他们换铺位,将她和赵长江的两个中铺换给他们。反正对于他们来说,中铺和上铺都没差别。
然而两个老人对宋芸的提议不太满意,他们可不想睡中铺,只想睡下铺。
“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骗我们不识字?我的铺位应该是这两个吧。”老太太指着两个下铺说。
赵长江赶忙告诉他们怎么看铺位号,哪个号对应哪个铺。
可惜人家一个字都不听,就认定两个下铺是他们的,让郑老先生他们立即离开他们的床铺。
这可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你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