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小姐,一切还是由凌先生来定夺吧。”其中一人大着胆子道。
不远处车门已开。
有人下来,正朝这边走近。
他的身躯承接着车灯的光线,在地面上映拓出一个高大的黑色的身影。
尹梦看去,瞳孔皱缩。
来不及了。
她转而看向即将昏死过去的苏忆倾,咬咬牙,独自上前,跪在地,双手托着苏忆倾的身体,使力。
“阻止她。”不远处走来的人加快了步伐,不高不低的语调仿佛有阵回音,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随他话落,几位手下急忙上前阻拦。
在这紧要关头,尹梦用尽全身力气,将苏忆倾径直推离了海堤。
糊满血色的鱼尾在半空中一扫,苏忆倾的身体经过半旋转后,轻轻的沉入了海里。
海面漾开涟漪,很快,出现被稀释过后的血红色。
随着海波推动而四处散开。
血腥味却更浓了些。
尹梦亲自将苏忆倾送走,亲眼见她越沉越深,绷紧的神经松了松。
苏忆倾受了重伤,也许无法存活,但好歹,没落到凌毅的手上。
无需躺在实验台上经受各式折磨。
几位手下见此幕,被吓得战战兢兢。
正在这时,凌毅已至,他们退到一旁:“抱歉凌先生,尹小姐动作太快,我们没来得及阻止。”
凌毅眼神凌厉的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额头腾起几道青筋。
在尹梦试图放走苏忆倾那瞬,他已第一时间注意到,下令阻止,急急赶来,不想,还是慢了一步。
此时,尹梦已经站起,她的身上沾染了苏忆倾的血,味道并不好闻。
脸上也有斑驳血迹,还未干涸。
但她却表现得很淡定,更多的是释然。
她转身。
还没站稳,左脸便受了一记掌掴。
力道之大,她的头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似乎神经都麻了。
她硬是一声没吭,暗暗握紧双拳。
“尹梦,你好大的胆子!谁许你放她走的!”凌毅眼里布满阴霾,稍稍上前一步,死盯着尹梦,浑身透出一股想杀人的狠戾劲。
尹梦抬手摸了摸被打的左脸,真疼啊。
她没多余情绪,淡定迎上凌毅的怒火,平静陈述:“抓她不就是要取她性命吗?反正都得死,早些晚些又如何,何况,我已经毁了她的鱼尾,即使在海里,她也活不下去。”
刚说完,一记掌掴又落到了她的脸上,紧接着脖子被面前的人死死扼住。
一股极大的力道扯着她的脖子,迫使她上前一步,弓着腰仰着头。
那只手的力度逐渐加大,她也因此感到窒息,脸色苍白,额头冒出青筋和冷汗。
力度还在不断加大,她仿佛触碰到了死亡的边缘。
在死亡面前,她无法忽略恐惧感,两只手抓着掐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到最后,用力拍打。
“尹梦,你越界了,你别忘了,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凌毅嗓音低冽,“苏忆倾就算是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你不仅私自毁她鱼尾,更是当着我的面放走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手上沾染了这么多血,现在当什么好人,你没有反悔的余地。”
尹梦苦呓一声,没了挣扎的力气。
她的双手下垂,便在此时,脖子上收紧的力度猛然松了。
她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咳到清白的脸都憋红了。
凌毅冷哼一声:“在我这里,你与其他向我卖命的人没有任何区别,而你竟敢随意篡改我的命令,谁给你的胆子?”
他半蹲下,抓住尹梦的头发,往后一扯。
正在咳嗽中的尹梦痛呼一声。
“别忘了你跟在我身边的原因。”
尹梦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
她没忘,甚至一刻都不敢忘。
为了自己的家族,不得不寄生于他,为他做了许多腌臜事。
如他所言,她的手沾满了鲜血。
可那并非她本意,她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跟在他身边。
可现实给了她痛击,跟着凌毅这些年,自己竟然可笑的对他产生了精神依赖,甚至以为自己对他有情,直到见到了苏忆倾,她那近乎消散的良知才被唤醒。
她太羡慕苏忆倾了。
那样为自己而活的恣意洒脱的状态,还有疼爱她的亲人,共同进步的友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可梦不可及的。
这份羡慕中自然不可避免地掺杂了嫉妒。
凭什么她一个非人类可以在人类世界里活得如此美好,而自己却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还要被凌毅随时随地进行凌辱。
什么女朋友,那不过是凌毅为了维护自己面子随意扯的一个关系,甚至都没有对外正式官宣过。
连地下情都算不上。
说得好听些,就只是一个床伴,一个在凌毅有需要时给他提供舒\/\/\/爽的工具人罢了。
她对此别无选择。
所以在举起钢叉刺穿苏忆倾鱼尾的那刻,她是真的嫉妒,可看着她痛苦的奋力挣扎时,又后悔了。
苏忆倾并没有做错什么,也许是她的命比自己好。
她不该将对凌毅的怨恨倾泄在她身上。
原定计划中,她只负责绑架苏忆倾,剩余的一切则交由凌毅抉择。
可某一瞬间,她忽然想深层次的了解苏忆倾,便瞒着凌毅私自将她带到邶海,并亲手毁了她的鱼尾。
如今,事已成定局。
她并不后悔自己放走苏忆倾。
凌毅最终没有杀她,但给了她与苏忆倾一样的痛苦。
那柄钢叉刺穿了她的大腿,而后被狠狠撕裂。
大腿的血液喷溅而出,糊了她一脸。
凌毅下手素来不轻,尤其是对她,床上床下都如此,如今更是卯足了劲,看着她痛苦的叫喊与翻滚,满腔怒火才得以稍降些。
手下给他递去一块手巾,他拧着眉头擦掉不小心溅到他手上的鲜血,眼里不掩嫌恶。
“将她带回去,饿她几天。”凌毅用着极为平淡的口吻吩咐,“伤口谁也不许替她包扎,但也别让她死了。”
几位手下后背爬满冷汗:“是。”
他们清楚,凌先生能对尹小姐这么狠,也能对他们这么狠,毫无怨言的听从,是他们自保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