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菲感觉自己被彻彻底底的‘打败了’。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温，从脖颈一路烧到耳根，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你……你说什么咳咳！”
她结结巴巴地反驳，声音却小得像蚊子哼哼，没有半点脾气。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看着她这副手足无措、羞恼交加的模样，伊莉丝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她向前踏出一步，凑到尤菲的面前。
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尤菲的脸上，让她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骗你的。”
伊莉丝轻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戏谑。
尤菲嘴角抽了抽。
说完，伊莉丝便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前一秒还含情脉脉、笑意盎然的脸，在转身的瞬间，所有的温度尽数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与凝重的杀意。
“有东西过来了。”
她的声音平淡，却让空气都为之冻结。
尤菲心头一凛，也顾不上害羞了，立刻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片死寂的黑暗森林。
下一刻！
“沙沙——！”
林中深处，骤然响起树叶被粗暴拨开的炸响，一声接着一声，密集得如同骤雨！
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仿佛有一头失控的巨兽，正以一种不讲道理的蛮横姿态，碾碎沿途的一切，笔直地朝她们的位置冲来！
尤菲深吸一口气，摆开了战斗架势。
她娇小的身躯内，一股诡异的力量瞬间被唤醒，血色与绿芒交织的魔力流遍四肢百骸，在皮肤下隐隐闪烁。
腥风扑面，巨大的黑影撕裂林间的昏暗，悍然跃出。
可等那身影落地，尤菲和伊莉丝却齐齐怔在原地。
没有想象中的狰狞巨兽，没有扭曲可怖的怪物。
站在她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小女孩？
她看上去不过七八岁，身形娇小得过分，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一头乌黑长发近乎垂到脚踝，发间探出一对小巧精致的黑色龙角，泛着温润的玉石光泽。
她的小脸白皙得近乎透明，五官精致，却偏偏生着一双让人心脏骤停的眼睛。
左眼是血红色的竖瞳，暴虐与毁灭的气息几乎要溢出眼眶。
右眼则是冰蓝色的竖瞳，深邃的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
两种极端矛盾的特质，在她身上却诡异地融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尤菲的呼吸猛地一窒。
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的本能却在疯狂尖叫。
危险！
极致的危险！
这根本不是一个孩子，这是一个披着幼童外皮的人形灾厄！
她指尖却传来一阵冰冷的颤栗，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那是一种源于生命层次被绝对压制的、最原始的恐惧。
站在一旁的伊莉丝眼睛微微一眯，她那双高傲的血色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不确定的神色。
一缕缕猩红的魔力不受控制地从她周身逸散开来，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那是身体在面对无法理解的恐怖时，最原始的自卫反应。
小女孩对两人紧绷的气氛视若无睹。
她好奇地歪了歪头，那双诡异的异瞳先是在伊莉丝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尤菲的银白长发身上。
她的小鼻子轻轻嗅了嗅，忽然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指向尤菲。
伊莉丝的魔力护罩应声剧烈波动起来！
尤菲心中警铃大作，强行压下灵魂深处的战栗感，抢在伊莉丝爆发前开了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你……到底是谁？”
........
尤菲的问话，如同石子投入死海，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眼前这个龙角小女孩，只是歪了歪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她那双异色瞳孔，一汪如初雪消融的湖水，纯净剔透；另一汪则似万年不化的寒冰，幽深死寂。此刻，这两汪本该矛盾的泉眼，却同时倒映出同一种情绪。
困惑。
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困惑。
仿佛尤菲刚刚说的，并非通用语，而是一种从未有人听闻过的，来自异界的呓语。
下一刻，她动了。
小小的身躯朝着尤菲和伊莉丝缓缓靠近，赤着的小脚踩在漆黑死寂的地面上，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步伐很轻，很稳，姿态却不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反倒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令人心悸的优雅。
伊莉丝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下意识地将尤菲朝自己身后拉了半分，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那张冰冷绝美的脸庞几乎贴上了尤菲的耳廓。
温热的鼻息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
“喂，尤菲。”
伊莉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
“你该不会真指望，这么个小东西能听懂我们说话吧？”
她的话语里，毫不掩饰地夹杂着一丝嘲弄。
“看她那傻乎乎的样子，脑子里除了羽毛和绒毛，还能装得下什么？”
尤菲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那个不断靠近的小女孩身上，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有可能。”
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握着法杖的手，指节却收得更紧了。
“如果这片死寂的空间里，真的只有她一个活物……”
“几百年？还是上千年？”
“别说语言了，恐怕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已经模糊了。”
伊莉丝闻言，好看的眉头拧得更紧。
她当然明白尤菲的意思。
一个被遗弃在无尽孤寂中的孩子，她的结局，要么是彻底疯狂，要么就是回归野兽般的本能。
眼前这个，显然是后者。
“真是麻烦。”
伊莉丝低声抱怨了一句，红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早知道就该在你开口前，直接把她冻成冰雕。”
“现在好了，她好像把我们当成什么新奇玩具了。”
就在两人交谈的片刻，那个龙角小女孩已经走到了距离她们不足三步的地方。
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任何一位施法者的危险范围。
空气中的紧张感陡然攀升。
小女孩停下脚步，她没有看全身戒备的伊莉丝，而是将那双诡异的异瞳，完完全全地聚焦在了尤菲的身上。
她的小鼻子轻轻翕动着，像是在嗅闻什么味道。
尤菲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