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颓然的退出乾明宫,却见盛装的秦楚楚立于门廊之下,正在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萧怀瑾无心与她纠缠,径直越过她前行,身后却响起她略带幸灾乐祸的声音:“怎么,萧将军也尝到了这种无力无助的感觉?当真是不容易。”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萧怀瑾本不欲理会,却似乎听出她话中有话,便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眯起双眼盯着秦楚楚:“宋俊朗怎么会从山西被调至京城,怎么会在御前侍奉?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没错!他于我也算是有恩,我帮他一次,并不算过分。”出乎萧怀瑾的意料,秦楚楚并未否认。
“你可知他是什么人?”
秦楚楚冷笑一声:“他是什么人,与我无关,想做什么,与我无关。但他能让你痛苦,我便舒服的紧!”
她面上爬上阴险的笑容:“你把我推开的那一刻,可曾想过有今天?”
萧怀瑾脸色阴沉得可怕,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秦楚楚,你当真是疯了!为了报复我,竟这般不择手段,将一个居心叵测之人安插到御前,你可知这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祸患!”
秦楚楚仰头大笑,笑声中满是癫狂与决绝:“我疯了?是,我就是疯了!从你亲手将我推开,任由我在绝望中挣扎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至于朝廷祸患,那与我何干?我只知道,能看到你痛苦,能看到你为当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什么都愿意做!”
萧怀瑾怒目圆睁,额角青筋暴起,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秦楚楚,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所谓的报复,不过是在作茧自缚。宋俊朗狼子野心,一旦他得势,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到时候,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死无葬身之地!”
秦楚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中满是轻蔑:“萧怀瑾,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既然敢做,就不怕承担后果。就算真有那么一天,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我也心甘情愿!”
萧怀瑾阴沉下脸,懒理她的疯言疯语,此刻最重要的,是赶紧回到家中,与沈灵犀商议如何应对方才的指婚。
回到家中,却见沈灵犀等人面色同样凝重,原来圣旨先他一步来到了家中。
庄肃郡主一病不起,顾悬壶亲自上门诊治,告知是急火攻心,需安心静养。
事到如今,如何还能静养?
“看来,皇上早就打定主意这件事,不过叫你去做做样子罢了。”萧怀璋率先开口。
“我绝不会让他如愿!”沈灵犀心中恨极。
然而,她更加明白的是,此刻最重要的可能并非指婚,而是萧思琢的执念。
萧思琢此时已经转醒过来,听到这个消息,她喜极而泣。
自己终于能和心心念念的俊朗哥哥在一起了!
到了这一步,婚已然不好再退,也无处可退,沈灵犀沉吟片刻:“婚不好退,但可以拖!”
“拖?”众人面面相觑。
“如何拖?”萧怀瑾不解。
沈灵犀笑道:“你们忘了,咱不是有一位‘仙人’在宫中侍奉吗?”
“顾凌寒?”萧怀璋不禁莫名:“他不过就是个太医,又不是钦天监。”
聂青禾却恍然大悟:“据说太后现在可听他的话了。太后凤体一直欠安,若是……”
“若是这桩喜事会加重太后的病情呢?”沈灵犀神秘一笑,接话道。
……
婚礼果然推迟了数月,宋俊朗却也不再避人,竟大大方方拜访萧府,与当年随侍吴耀祖时的狼狈不堪已不可同日而语!庄肃郡主虽不悦,但碍于宋俊朗已是当朝四品官员,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总不好直接打出去,只是限制着他与思琢见面。
而萧思琢,则继续憧憬着和宋俊朗的幸福生活,甚至已经动手在为自己缝制嫁衣!
“琢儿,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这也是沈灵犀乃至众人都难以理解的地方。并未难以理解思琢的一份深情,只是难以理解,在明知宋俊朗此人人品的前提下,仍选择蒙蔽自己的双眼,义无反顾的向着他前行。
“他对我好。”每当回答这个问题时,萧思琢的脸上总是浮现出幸福甜蜜的笑容。
“好在哪里?”
“他……”萧思琢总会羞涩的低下头去:“他在我不开心的时候,会说笑话逗我开心,对我嘘寒问暖,关心我爱护我,会从远方寄帕子给我,还会……”
“然而你有没有发现,他做这些事时,似乎并未付出多少心力,也未曾动用分毫钱财,不过是轻描淡写地动动嘴皮子罢了。再者说,一个人若真心喜欢你,他所做的这些本就是情感中最为基础的部分,又怎能以此作为他愿意倾尽全力去爱你的佐证呢?”
而每当话到此处时,萧思琢就会有意避而不谈,语气坚定道:“我心意已决,只要他不负我情深意重,我必以同样的赤诚相待,此生不负。”
话题,往往也会在此处戛然而止。
往往此时,沈灵犀都颇为无奈。她深知强硬制止换来的定会是萧思琢的倔强叛逆,而这个道理,她婆婆庄肃郡主也不会不知。
萧思琢和萧思瑶,这一对同胞姐妹在某种程度上很像,对自己认定的事极为倔强,撞到南墙才会回头,置之死地而后生……
眼下没有太好的法子,只能静待时机。
约莫一月之后,又一消息传来。
当时在克郡王陵的那个傻子,被抓到了!
这个布局,自廊州回来后,萧怀瑾便已经开始布下了。影村这些年发生的桩桩件件事都指向一个人:克郡王。
他当年并没有死,而是在属下的掩护下假死脱身,唯留女儿在皇宫做人质。而玄琳月此次离宫,一举一动也都在玄景睿与萧怀瑾的掌控之中。
太后得知傻子被抓,几近癫狂!
众人这才得知,这傻子竟是太后当年那个被昭告天下因病早夭的儿子!亦是静宁长公主的同胞亲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