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钦珩站在阳台发呆,突然心灵所致,去屋里拿了个火龙果均匀的涂抹在窗上,玻璃窗瞬间被一片紫红代替。
他伸手画了个圈,圈住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这雨从昨晚就没停下,把整个城镇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幔。
手指未停,不一会两个拥抱的小人出现在玻璃窗上,他勾了勾唇,似乎很满意。
手机在玄关响来,柳钦珩趿拉着毛茸茸的狐狸拖鞋跑过去接。
这拖鞋还是他看小喆穿着好看,硬缠着景池给他买的,为此还答应了他无理的要求,将自己包装成了小狐狸。
视频里出现景池含笑的脸。
“宝贝,看到外边的棚子了没,外婆昨晚吩咐我们搭的,说是你想看火树银花。”
柳钦珩有被暖到,“替我谢谢外婆。”他把镜头转向窗户,“你看我画的好看吗?”
“好看,宝贝画什么都好看。”景池将镜头对准棚子,“宝贝,你看我把树上全挂满了彩灯,还有红色的灯笼,等晚上就可以看到了。要不我把咱们窗底下那几棵树也挂上吧,这样你不用下楼就能看到了。”
柳钦珩笑。
景池这话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浅淡的涟漪。
他和景池应该是相互照顾的,准确来说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会被照顾的那一个,从开始的接受良好,到现在的心安理得。
挂断视频,柳钦珩打开抽屉,从里面抱出一个紫檀木的妆匣。
景池送他的首饰已经占据了大半空间,项链、手表、胸针、袖口,手串更是有十几串,还有那颗花两亿拍来的天珠。
他最喜欢的还是那串白奇楠手串,正拿在手里把玩,门突然被敲响了。
会是谁呢?景池在下边搭棚子,就算上来也不会敲门的。
他透过猫眼一看,愣住了——门外站着的竟然是景延和温舟。
二人都穿着白色的衬衣,搭配卡其色的休闲裤,像情侣装。
雨打湿了二人的刘海,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水珠顺着脸颊无声的滑落,手里提着两个礼品袋。
听到门内的动静,景延抬起头,目光撞上猫眼,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淡笑。
“景池说你在这无聊,让我带着阿舟来陪你。”柳钦珩打开门时,景延这样解释道,语气自然得仿佛他就是来陪他玩似的。
“这什么鬼天气,除夕下雨,害得我跟阿舟车都打不到,借你浴室用用。”
柳钦珩侧身让二人进来,看着他们一同进了浴室,忽然觉得这场景有些泪目,仿佛回到了他们没有隔阂的时候。
“景池没让人去接你们吗?”柳钦珩敲了敲门,“新的浴巾和换洗的衣物我给你放门把手上了。”
景延笑了笑,“换洗衣物就不用了,你家小狼崽子给我们准备了。”
“哦!马上要吃午饭了,你俩有想吃的吗?我去厨房说一声。”
“客随主便,你看着安排。”
柳钦珩不再说话,关上门出去了。
厨房里,文语欢正在处理着一条石斑鱼,文柔则在一旁剥鸡蛋。
很快,食物的香气弥漫开,腊肠的醇厚,鱼肉的鲜美,还有酥饺里芝麻、椰蓉、花生、白糖的香甜气混合在一起,竟多了有了几分不一样的年味儿。
窗外的雨还在下,电视里放着春晚的预热节目,主持人喜气洋洋的声音成了客厅唯一的背景音。
文柔端着两盘菜走出厨房时,看见柳钦珩正站在窗前打电话,语气十分温和,“我跟景池在海南,阳阳也在,景延和温舟今天上午刚到,你俩要不要过来玩几天?”
“行,那你俩到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让阳阳去机场接你们。”
挂了电话,他转过身,对上文柔的目光,笑了笑,“是许州和江然,他们听说我们都在,想过来玩几天。”
“人多热闹点。”文柔把菜放在餐桌上,“许家倒是放心,那江家呢?能放心他家那个单纯儿子独自出门吗?”
柳钦珩如今胖了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出现浅浅的纹路,眉宇间不像原来那么锋利,他倒了杯水递给文柔,“妈,那不是还有许州呢,江然怎算是一个人出门呢。”
文柔接过来喝了一口,水温热,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哦,他俩有猫腻,捂得可真够严实。”
婆媳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文柔这才知道许州和江然早在柳钦珩和景池还没结婚的时候便在一起了,如今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那一步。
“你们结婚时人家出钱又出力的。”文柔说:“到时你们记得去帮忙。”
柳钦珩点头,“那是一定的。”
“宝贝,你跟妈聊什么呢?”景池将伞放到一旁,走了过来。
“闲聊,你忙完了。”柳钦珩拿了毛巾给景池擦了擦脸上的被打湿的裤脚,“你去客房去洗一洗吧,我们房间的浴室被景延和温舟霸占了。”
“没事,我想起来个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
“你不是说想开个画廊吗?近日我看上了一块地,想拍下来给你开个画廊,你想找哪个设计师给你设计?”
柳钦珩心颤,“你还记得?”
“记得。”景池看着他,眼神认真,“你当时说,我是你人生路上的主角,想将你画的我展示给世人看。”
原来景池还记得。
柳钦珩心里某个角落变得格外柔软,他确实说过那样的话,只是后来忙着公司,又忙着景希,早就抛到了脑后。
景延和温舟洗漱完时,外面的雨小了些,窗上偶尔会有一两滴雨水滚落,消失在窗沿缝隙,也消失在了空气中。
柳钦珩咬着酥饺,忽然听到景延说:“其实,我不是因为景池的话才来的。”
他抬起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钦珩,那些事看似与我无关,却又与我有关,你说的对,你我皆不是当事人,没有权利替犯罪的人与被害的人,愧疚道歉和选择原谅。”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钦珩,这事是我欠考虑了,上一辈的恩怨就让他随着他们的离去消散吧,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做好兄弟可以吗?”
旁边传来景池的声音,“宝贝,景延他并没做错什么,他怕你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才会跑来替他爷爷和家人道歉,万象始于新,过去的事情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