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男人也跟着默念了一遍,他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得病还能修仙?”
“对,而且还得有大病。”钱甲绘声绘色的解释起来,“大病得愈,才能大彻大悟。患病期间,身体和精神遭受的巨大折磨会让你不断的思考人生意义。”
钱甲的演说极其具有感染力。
“只有身体有了病痛之后你才能明白,个人是对抗不了自然的。想来想去,你就会明白,人生就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
钱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一群听众似懂非懂的点头。
“当然,如果你仅仅只是停留在表面这一层,你还不能算是大彻大悟。若是你在这个阶段寻了短见,那只能说明你在走捷径。”
“你若是能在你心底的那片荒凉地上,再挖掘出些别样的东西,那时候你距离悟道其实也不算远了。”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大师,你就不能说得再简单一些嘛?”
“啊?我说的还不够简单啊,要不你们亲自体验一下?”
钱甲几乎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抬手便释放出一团黑色的瘴气。靠前的几人并没有多少防备,马上就中招倒地了。
“解释起来还是太麻烦了,不如让你们体验一下来的简单,省的我多费口舌了。”钱甲笑着看着一片人躺倒在地上,被病痛折磨,痛苦挣扎。
难受的感觉从内而外的蔓延到全身,身体健康的时候,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只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贱的,身体健康的时候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只有身体真正出问题的时候,才能知道病痛到底有多难熬。
十几个人躺倒在地上,受着病痛的煎熬。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会儿被放置在极寒地狱,一会儿又处于炼狱魔窟。
这些病人只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一块麻布包裹住了,脑子里只感觉到了粗糙和憋闷,什么东西也思考不了。
眼睛酸涩肿胀,眼白上布满了血丝,眼球沉得很,好像就只剩下几根神经牵着,一不留神就会落出眼眶。
此时此刻,他们在眼皮底下转动眼球都显得十分费劲。
病来如山倒,好几座大山压在了这群凡人身上。
土石盖住了他们的鼻子,鼻腔里像是被灌了金汤根本就呼吸不能。
喉管里也好像趴着十几只浑身滑腻的吸血虫,咽又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来,吞口水都感觉有刀割。
全身的血管都被堵住了,血脉滞涩导致他们的动作也跟着迟缓了下来。
这些人想要开口呼救,可是他们的喉嗓干哑,气血亏空,没有条件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后面围观的人根本不敢上前查看情况,不仅没有上前,甚至还倒退了几大步。
明明好好的人,突然就病入膏肓了,健康人可一点都不敢沾染上这种病气。
钱甲蹲在那些气色瞬间衰败下来的凡人面前,“什么感觉?”
苦,只是感受到了无限的苦。
原来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话都是放屁。如果吃苦就能成为人上人,那皇帝应该是那个最有病最能吃苦的人。
可是皇帝明明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他哪里苦,他吃过什么苦?
明明是百姓苦,是世道苦,是人间苦。
哪有什么吃苦才能成事的道理,生病就是生病,病好了也只是病好了。吃苦就是吃苦,苦吃完了也就是吃完了而已。
要想做人上人,得吃人才行。
“是不是看到什么了,把你看到的说出来。”钱甲装作看不到他们的痛苦,只是一味的询问。
被病痛缠身的病人,说不出话,稍微挪动一下身体,便浑身疼痛,无法诉说的苦,顺着泪水流下来。
“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你快说呀,真是急死我了!你不说,是不是藏着掖着,你可别想一个人独吞啊,你快说呀!”
地上的人,气血都快被病气烧干了,喉咙里全是烂疮和红肿,吐出来的浊气都是臭的,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水,我想喝水。”其中一个人应该是烧糊涂了,他使出全身力气四处乱抓,但是没有摸到水。
他现在就是个热水壶,热力似乎要把他全身水分都烧干了,他欲哭无泪,只能含含糊糊的喊,“水,我要水。”
“对呀,看到了嘛?他说他要水。”钱甲继续当一个无情的旁观者,甚至还跟其他人做起了讲解,“所以说啊,大家想要的东西一直都很简单嘛,得一场大病你就会知道,其实你最不在意的东西,都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什么求仙问道,什么奇珍异宝,都是远在天边的事情,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活下去。”
钱甲不再管地上人的哀求和死活,自顾自的站起身看向众人。
“在这样的苦痛中活下来,自然是什么都看淡了,很多时候看淡才会得到,过于执着反倒是什么都得不到。”
钱甲又开始莫名其妙讲起了大道理,树妖从地底抽出枝条,藤曼在钱甲的脚后跟上点了点,传递信息。
”钱仙君,好像有一堆逃荒的流民过来了。”树妖感知到了城外的脚步声。
“这么快,我还没和赈济大臣...”钱甲这时候才想起来,赈济大臣已经被自己磨灭了存在。
至于现在为什么流民已经到了目的地,那肯定不是刘能下的令。
官场自有一套互相牵制的手段,其中的弯弯绕绕也只能以后再解了。
首先要应付的,是被引导向安乐城的流民。
“大概有多少人?”钱甲问。
树妖给了一个十分笼统的回答,“不知道,几千人肯定有。”
“行行行,来的还算及时。”钱甲表示了解了情况。
“万剑归宗!”钱甲将手伸向空中,一把飞刃钻入了他的手中。
他拿着长剑,走向那几个痛苦呻吟的人,“谁想速死,我可以给他个解脱。”钱甲亮出明晃晃的剑刃。
地上的几人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这样看我做什么,我帮你们解脱啊。你们若是中途承受不住修行之苦,也是要走到这一步的,不如少受些折磨,我亲自送你们上路,下辈子还能有些功德加持。”钱甲半玩笑半冷酷的说。
“解,解法...”其中一人奋力吐出两个字。
“什么解法,你是说这病气的解法?”钱甲耍了一个剑花。
“没有解法,病都是自己好的,哪来的什么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