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海外投资会不会有麻烦，毕竟……”现在这个年代，被怀疑怎么办？
顾沉轻轻拿起茶杯，“无妨，我能办，你不用担心，资金给我就是。”
周婉不再说什么，一下子从单纯的债主，变成了大伯哥，就让原本清晰明了的账目，显得那么奇怪。
“不需要因为现在……的情况，就对我的投资要求放宽，还是保持原样就好。”周婉连忙解释。
要不是她真的需要钱，而顾沉又是最好的人选，她都准备撤回之前的想法。
自己和顾沉的交集越多，对林野而言，就越是负担。
“你的工厂，开办过程中有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人出来，那边还忙得过来吗？”顾沉装若无意，随口询问。
林野开口，“不劳费心。”
“要我说，哪怕为了周婉，你也不应该拒绝老爷子的示好，毕竟这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坏处。”
顾沉忽然这么说，林野猛地抬起头来，“你再说一遍？”
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又和周婉有关系了？
“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劝你，老爷子并非主观上想要把你弄丢，你们之间没有恩怨，就算你不接受他的好，过去那么多年的苦，也无处偿还了不是吗？”
顾沉冷漠得像是个机器，说出来的话也血淋淋。
“没有他，我们不是一样好好的？”林野不以为意，还以为顾沉能说出什么有吸引力的借口。
顾沉放下茶杯，“云省的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周婉的被服厂能开起来，但要是想要扩张其他工厂，绝不可能。”
周婉抿唇，看来自己和那些人的矛盾，顾沉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会自己看着，绝不让人欺负周婉。”林野对他们能在一夜之间，调查出其中内幕，一点都不意外。
顾沉捏了捏眉头，“凭什么？凭你单枪匹马，打仗打出来的军功？军功都能被抢，你护得住什么。”
林野猛地拎起他的衣领，目光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抢军功的事情，不就是你们这种以权压人的人做的吗？现在还要对我冷嘲热讽。”
顾沉被他抓着领子，脸色逐渐变得有些红，似乎呼吸不畅。
他挥手挡开林野，退后一步，整理好自己的领口，“你是林野，才会被抢功，你如果是林啸尘的儿子，没人敢动你分毫。”
“你如果是林啸尘的儿子，你想让谁回京，都是父亲一句话的事情，你的恩师会在边境苦等吗？”
“我不需要！”林野捏着拳头，忍着怒气。
“你不需要，周婉也不需要吗？她一个女人，办厂遇到的困难，你想象不到，后续经营中赚来的钱，她也受不住，这些你没有想过？”
顾沉知道，怎么说才能让林野妥协。
“大不了我放弃工厂，林野，你别听他胡说。”周婉急了，自己从商，本就是想要给两人留一条退路，也能让钱成为林野的底气。
可现在这些反而桎梏了他。
“你以为你还有退路？要不是你能赚钱，你早就得死。”顾沉看了一眼周婉，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在她和那些人做交易，虎口夺食的时候，就如同逆水行舟，再没有了退路。
“我回去会分走属于你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劝我？”林野此刻反而冷静下来。
顾沉挑眉，他的劝说，林野听进去了，很好，他喜欢聪明人。
“我的志向本不在此，要是有你在，相信母亲能不再逼迫我去继承父亲的衣钵，就能打消这种念头了。”
父亲对此态度不明，原因不就是同样舍不得在军中的根基？
但顾沉也明白，并非什么舍不得权利，更多是因为，一旦出现断代，等到林啸尘从里面褪下来，那些曾经有矛盾的人，就会蜂拥而上，啃咬已经失势的林家。
他们又何尝不是尾大不掉，难以回头了呢？
“更何况，君姨……顾晓君女士，享有顾家财产的一半继承权，现在东西都在姥姥手里，但她已日薄西山。”
顾沉说着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姥姥知道，母亲是个钻进钱眼里面的糊涂蛋，所以一直拿着家里的钱，从没真正交给过顾晓云。
直到他能够掌握这笔财富，姥姥才逐步托付给他。
而原本属于林野的那部分，正在被不怀好意的人蚕食，姥姥那么大年纪，已经是独木难支。
“只要你认回家中，林家在军中能给你提供的支持，是你想象不到的，更何况，还有顾家的财产，你就没有丝毫动心？”
顾沉一顿，“忘了，你不懂这些，周婉，”他转过视线，看着周婉，“你欠下的所有款项，甚至比不上那些财产每个月产生利息的零头。”
利息？零头？
周婉只觉得这些熟悉的词语，对她而言非常陌生。
“你说的这些很动人，但我还是想要靠自己来赚钱。”周婉轻笑，如果有钱却不开心，那还不如之前的日子。
她有一瞬间很后悔。
后悔不应该选择京城的大学，直接去川大不是很好吗？
距离林野又近，还能看顾工厂的生意。
最重要的是，不会遇到这一家子人，不会有后续的事情。
“哪怕你们不需要，那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姥姥家看看？她……这么多年一直很挂念顾晓君同志，相信她看到你们，会很高兴的。”
林野很想拒绝。
但那是母亲的母亲，还是个垂暮的老者，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
那是他母亲的血亲。
“去看看吧，不管你是否回到林家，也不会改变你们之间血缘的羁绊。”周婉拉住林野的手，他有些发抖。
周婉心中，竟然有一丝的羡慕。
哪怕这件事再怎么狗血，但林野，终究是找到了他的家人。
可她这个异世幽魂，到现在都飘荡着，不知自己的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