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贼眉鼠眼的样子，扯开身上破破烂烂的大衣，衣服里面倒是看着还算干净，而且用一块棉布做了里衬。
里面挂着好多邮票。
现在还不准私人买卖，更别说是这种邮票，不当吃不当喝的。
周婉瞥了一眼，看见里面那张红色，心中猛地一颤。
“我们是为了自己用，为什么不卖邮局的，要买你的？”周婉努力装出一副不识货的样子。
那人脸上露出一瞬间的失望，听出两人外地人的身份，扁扁嘴，还是挪着碎步往前两步。
身边马上有个拎着菜，骑车子路过的大娘，停在周婉身边。
“你们外地的别被这个人骗了，丁申就是个赌棍，媳妇孩子都跟别人跑了，有点钱就去赌！”
周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那大娘骂了两句老头的不是，骑着车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老娘们不识货！我这是好东西！”
那人讨好冲着周婉和林野笑笑，“我老婆之前是印刷局的，家里邮票有一些，这是一部分，我告诉你们，这些有收藏价值，尤其是这种。”
他小心指了指，被包在塑料袋里的“大庆红旗”。
“你们放个十年，保证升职，能赚个……十倍，不成问题。”
林野已经戒备得要从身后掏出东西来，给这人一下子，让他别再往前走，却隐约感觉到，周婉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他板着脸没放人过来，“我们的钱也不多，要用来买房子，不能花在别的地方。”
丁申更惊喜了，他刚好想要卖房子！
“不耽误，我这些邮票价格不贵，而且我那套房子也要卖，你们来看看再说！”
周婉想了想，装作一副不忍心的模样，“我看他挺可怜，好像还是残疾人，要不我们去看看？”
说着，对林野眨了眨眼，林野从她眼神中，看出了她对于其中邮票的渴望。
林野轻咳一声，看看附近，这里就是周婉上学的地方附近。
骑车10分钟就能上学的程度，能买房子的几率很小，要不是遇上丁申，还不一定能买到。
“你就是心软，拿你没办法，”林野收回手里的东西，“我们先去把邮票放回去，等等再和你看房子。”
丁申点头哈腰，连忙抓过其中一个等着活干的，“你们俩，快去给人把东西放招待所前台，要不晚上我去你们家吃小孩！”
俩小孩明显知道他，被他一吓唬，连忙拿起林野放在一边的箱子，两人抬着就往一旁的招待所跑。
林野撇撇嘴，没说什么，“我们是要住楼房的，平房条件差，我们不考虑。”
“啊是，是有楼房，先跟我过去看。”丁申一脸的心虚。
有个阁楼，也算是楼房，对吧。
两人对视一眼，林野抱起妞妞，三人就不远不近地跟在丁申身后。
“呵呵，到了，到了。”
丁申带人到了自家门口，想要开门，却不料门直接倒了下去，院墙也不堪重负，垮下来至少十几块砖头。
“咳咳……”周婉被扬起来的土块，呛得咳了几声。
她挥挥手，一脸的不悦，“不是说有楼房？这是什么地方？”
“有的，二楼，还有个阁楼，就是……”丁申胡编乱造，“楼梯被人借走了，没还给我。”
说白了就是被追债的给搬走了。
屋子里干净得不得了，除了一张破烂的床，还有个烧水用的炉子之外，真的没有一点东西。
但这个位置，周婉是一眼看上，不像是京城常见的四合院中的一部分，那么拥挤和老旧，甚至算得上宽敞。
这里不算是城中心区域，但地皮依旧寸土寸金。
房子都是老旧屋瓦，破烂砖头，在所有人的房子里是最破旧的，只是这块地皮值钱。
周婉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在外面看了看，都没有进屋的意思，随口问价。
“这里你要多少钱？我先说好，比楼房贵，那我们可就不看了。”
丁申转转眼睛，住在附近的人都不会买他的房子，说什么这里有赌徒，担心他再输了钱，把房子抵押给那些欠债的人，闹得人不安宁。
而外地人，又看不上他的房子，也不是没人看，都没成交。
“1500元，不讲价。”丁申眼睛来回乱转。
周婉下意识皱眉，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这就是个农村！你这一共算上院子300平，哪里值得这么多钱，我看你也不想出手。”
说完，她对着林野和妞妞招手，“我们走，去看好的楼房！”
“哎别走！我再把这些邮票送你！”丁申追了几步，累得要命，跌跌撞撞地打开柜子。
周婉像是不耐烦的回头，实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丁申从屋子里搬出一个不算大的小盒子，上面一层的灰尘，他拍了拍，用三个指头的左手打开了鞋盒。
“你看看，一整盒呢。”丁申也不想去翻看，里面的东西全都没拆封，但是有些因为时间长，背后胶水老化，可能会发粘。
这种东西对他的手来说不友好，所以他直接把东西放在地上，看着周婉。
“我这可不仅仅是院子，后山也是我的，里面有果树……”丁申往后看了一眼，里面光秃秃的，都是大坑。
才想起来，也被人挖走抵债了。
周婉的眼神落在他的手指和那条明显跛了的腿上，似乎面带不忍心，“我们只有1000用来买房子，剩下的还得收拾房子，你这也住不了人。”
丁申一看，周婉这副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没什么城府，也不会砍价，直接把底价报了出来。
“成成成，你就当可怜我，1000就1000！”丁申眼睛都要冒绿光，终于有机会能把这些东西给丢出去。
这个地方已经被盯上了，他今天回来也是冒着风险，万一那些人知道他回来，把钱拿走，他可真是得不偿失。
“你放心，我家到我这绝后了，孩子老婆早就去了福建，现在在东南亚，你只要给我钱，我也马上往南边跑！”
丁申继续劝周婉，生怕这个人傻钱多的外地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