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平板，递到了文森特的面前。
平板的屏幕上，正是安吉丽娜的那篇报道。
文森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醒目的标题上。
《“盗火”还是“纵火”？》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迅速地将整篇报道，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
他的脸色，随着报道内容的深入，一寸一寸地变得惨白。
当他看到“高胜集团”，“协同性金融绞杀”，“北极星信托”，“香江何家”这些精准的，如同手术刀一般的词汇时……
他那张总是挂着温和微笑的脸，终于，再也无法维持。
一丝裂痕，出现在了他完美的面具之上。
怎么会？！
安吉丽娜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做空计划，是高胜集团的最高机密！
陈白露这条线，更是他与何玉龙单线联系！
她……她到底是怎么查到的？！
台下的记者们，显然也通过手机，看到了这篇报道。
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
“凯恩先生！请问您对路透社的报道，有何回应？”
“请问您是否利用此次发布会，恶意做空九州文娱的股价？”
“请问发布会上展示的代码，是否是通过商业间谍手段，非法获取的？”
“您究竟是盗火的英雄，还是纵火的罪犯？”
刚才还充满了崇拜与赞美的眼神，此刻，已经变得充满了质疑，鄙夷，和愤怒！
从天堂，到地狱。
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文森特·凯恩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台下那些群情激奋的脸，听着耳边那些尖锐刺耳的质问，第一次，感到了手足无措。
他所有的布局，所有的预案，在安吉丽娜这篇从天而降的报道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因为，她说的全都是……事实。
他张了张嘴，试图辩解，试图稳住局面。
“各位……请冷静……这篇报道……是污蔑……是没有任何根据的……”
他的声音，在巨大的声浪中，显得那么微弱，那么没有说服力。
就在这时。
发布会现场所有的大屏幕，包括记者们正在进行直播的摄像机信号……
在同一时间，毫无征兆地黑屏了。
整个会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黑暗与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技术故障？
还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了所有人的脑海。
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看向了那片巨大的漆黑的屏幕。
仿佛在等待着神罚的降临。
黑暗只持续了三秒钟。
三秒后，会场内所有黑掉的屏幕以及全球数以亿计正在观看直播的设备屏幕，在同一时间重新亮起。
屏幕的中央，不再是【普罗米修斯】联盟那燃烧的拳头标志。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黑白分明、缓缓旋转的太极图——【天衍】AI的标志。
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屏幕。
他们知道，正主登场了。
祝仁没有选择像安吉丽娜那样用文字和证据去辩驳。他选择了一种更直接、也更具压迫感的方式来回应这场闹剧。
强制接管全球直播信号。
这本身就是一种超越了语言的最极致的蔑视，也是一次毫不掩饰的技术“示威”。
屏幕上，太极图缓缓旋转着。
一行冰冷的、没有任何感情的电子文字，在图形下方缓缓浮现。
【信号源锁定：莱茵国，巴黎，国家会议中心】
【入侵权限获取：完成】
【全球广播协议接管：完成】
【开始公开鉴定】
简单的四行字，却让全世界所有从事网络安全的技术人员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这意味着【天衍】AI在短短三秒钟之内，就攻破了由整个【普罗米修斯】联盟联手构建的、号称固若金汤的防火墙，
并且反向控制了他们发布会的总服务器，将其变成了自己的广播站。
主席台上，文森特·凯恩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屏幕上，画面再次切换。
左边是文森特刚才在发布会上播放的那段由陈白露“窃取”的代码所驱动的《悟空》战斗demo，而右边则出现了一个空白的窗口。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人类情感的电子合成音，通过所有直播设备响彻了全球。
“开始对‘样本A’（文森特·凯恩所展示代码）进行公开鉴定。”
话音落下的瞬间，右边的空白窗口中开始飞速闪现出无数行祝仁他们从未见过的、结构更加复杂、更加精密的全新代码。
这些代码像拥有生命一般，在窗口中飞速地重组、排列、构建。
“鉴定模块一：底层物理引擎，开始比对。”
“比对结果：‘样本A’所采用的‘刚体动力学’算法，与【天衍 1.0】版本于96天前废弃的0.7内部测试版相似度为百分之百。”
“鉴定结论：技术代差过大，无法构成威胁。鉴定为‘垃圾’。”
“垃圾”两个字，被电子音用一种毫无波澜的语调清晰地吐出，
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文森特·凯恩的脸上，也抽在【普罗米修斯】联盟所有成员的脸上！
他们费尽心机、不惜动用商业间谍手段才窃取到的，准备用来构建“新神话宇宙”的所谓“核心代码”，
在【天衍】的眼中竟然只是96天前就被淘汰掉的垃圾？！
电子合成音没有停顿，继续进行着它的公开处刑。
“鉴定模块二：AI行为树，开始比对。”
“比对结果：‘样本A’所采用的‘有限状态机’逻辑，为【天衍 1.0】早期版本所使用。
该技术因‘决策路径单一，易被预测’，已于69天前被‘动态博弈算法’取代。”
“鉴定结论：逻辑框架陈旧，存在致命漏洞。鉴定为‘玩具’。”
“鉴定模块三：渲染管线，开始比对。”
“比对结果……”
“鉴定结论……”
【天衍】AI就像一个冷酷无情的老师，当着全世界的面，将文森特·凯恩那份自以为是的“满分答卷”一道题一道题地批改得体无完肤。
垃圾。
玩具。
化石。
一个个冰冷的词汇从电子音的口中吐出，每一次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文森特·凯恩的尊严之上。
终于，在进行了长达五分钟、堪称凌迟般的公开鉴定之后，最终的结论出现在了屏幕中央。
“综合鉴定结果：该代码片段源自【天衍 1.0】内部测试版，不具备任何核心技术价值。”
“威胁等级：极低。”
“污染等级：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