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下意识摸了摸左手腕上的“理查德·米勒”。
眼前这个叫琳达的女人，分明就是半年前在航班上遇到的那个空姐唐柔。
记得当时陈青玥还打趣说，要和这种级别的空姐钻洗手间，起码得配块好表......
他转头就从王耀那儿坑了块理查德·米勒。
“赵总？”
琳达——或者说唐柔——微微偏头，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失态与自己有关，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位客人。
赵高迅速调整表情，轻咳一声：“没事，就是觉得你很眼熟。”
“是吗？”
唐柔展颜一笑，自然地在他身旁落座：“可能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吧。”
大众脸？
赵高瞥了她一眼。
就唐柔这张脸，除了至今没遇到对手的林绾，不输给他身边的任何一人。
“琳达在伦敦待了五年......”
梅姐适时介绍道，手指轻轻搭在另一个女孩的肩上：“不仅会钢琴，还能唱歌剧。赵总要是有兴趣，待会儿可以让她表演一段，她最拿手的......”
“不用了。”
赵高摆摆手打断道：“我就是来放松的，听什么歌剧。”
唐柔闻言并不尴尬，反而自然地转换了话题：“那赵总平时喜欢什么？烈酒、雪茄，我都略懂一二。”
她的声音比当空姐时低沉了些，带着刻意训练过的磁性，但尾音处偶尔还是会泄露出一丝赵高记忆中的清亮。
“先喝点酒吧。”
唐柔微微点头，起身走向房间一角的酒柜。
赵高注意到她的背影比几个月前更加挺拔，体态明显受过专业训练，已经完全看不出空姐那种职业化的刻板姿态。
“老赵，怎么样？”
王耀凑过来，用手肘捅了捅赵高：“这质量，哪怕你身边也找不出第二......第三个吧？”
他说到一半微微停顿，显然也是想起了那个让他闹出乌龙、永远扬着下巴的傲娇女。
赵高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唐柔的身影。
她正在酒柜前选酒，纤细的手指在瓶身上游移，最终选中了一瓶标签泛黄的威士忌。
“格兰菲迪30年。”
唐柔回到座位，将酒瓶轻轻放在茶几上：“口感醇厚但不刺激，适合深夜小酌。”
她开瓶的动作娴熟优雅，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打着转，散发出浓郁的橡木香气。
赵高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的手指，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
“敬新朋友~”
唐柔浅笑着举起酒杯，灯光下的眼眸显得格外真诚。
赵高抿了一口，酒液带着蜂蜜和干果的甜香，尾调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熏味。
确实如她所说，醇厚但不刺激。
“赵总是第一次来‘人间’吧？”
唐柔冲赵高眨眨眼，语气中没有任何打探的意味，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嗯。”
“那您一定会喜欢这里。”
她抿唇浅笑，既不作解释也不追问，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让赵高觉得非常舒服。
另一头，王耀已经和小曼打起了台球，不时传来几句“耍赖”、“好坏”的娇嗔声。
相比之下，赵高这边安静得多，只有酒杯轻轻碰撞的声音和偶尔的交谈。
“你刚才说你在伦敦学音乐剧？”
唐柔微微一愣，随即点头：“是的，在中央演讲与戏剧学院。”
“最喜欢哪部剧？”
“《歌剧魅影》”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眼睛亮了起来：“特别是christine这个角色，她的转变和挣扎......”
话到一半她突然收住，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抱歉，习惯了。赵总对这些不感兴趣吧？”
“还行。”
赵高耸耸肩：“比我想象的有意思。”
他说的是实话，不过吸引他的不是什么音乐剧，而是眼前这个人。
听着唐·琳达·柔谈论音乐剧，看着她眼中闪烁的热情，赵高发现她与飞机上那个公式化微笑的空姐完全不同。
那时的她虽然漂亮，但却没什么个人色彩，而现在，尽管身份是陪侍，却意外地有了鲜活的气息。
“其实音乐剧和商业有些像......”
唐柔忽然说道：“都需要精确的节奏把控，要在既定框架内创造惊喜。”
赵高挑了挑眉：“我倒是第一次听这种比喻。”
“不是吗？”
她轻笑着解释：“成功的音乐剧就像完美的商业谈判，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爆发——错一步，满盘皆输。”
赵高不由得重新打量她。
这番话不像是一个陪酒女郎能说出来的，反倒像是马脸李教授的口吻。
呃......
反倒像是他那令人尊敬、受人爱戴、桃李满天下的二叔的高明见解！
不过话说回来，这“人间”确实不简单，每个姑娘显然都受过特殊训练。
“那你觉得......”
赵高故意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面对你，我现在是该‘进’还是该‘退’？”
唐柔眨了眨眼，凑到他耳边：“赵总现在应该......”
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酒香：“......再喝一杯。”
话音未落，她已翩然退开，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
......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柔展现出惊人的社交天赋。
她聊到大京的美食地图，谈起附近的艺术展，甚至对最新的国际局势都能说出个一二三，但却从不深入任何可能引起不适的话题。
当赵高不感兴趣时，她会巧妙地转移话题；当他有谈性时，她又能立刻接上话茬。
最让赵高意外的是，整个晚上，她没有一次试图探听他的职业、收入或婚姻状况，也没有任何肢体上的越界。
这种分寸感，与上周金樽的那个小雨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们这里的女孩都像你这样？”赵高忍不住问。
唐柔莞尔一笑：“‘人间’只提供陪伴，不提供交易。如果客人需要更多......”
她话音一顿，浅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那你们靠什么赚钱？”
“会员费，酒水，还有......”
唐柔神秘地眨眨眼：“客人的自愿馈赠。”
赵高顿时了然。
这种模式既保持了高端格调，又能赚得更多——毕竟，在这种氛围下，客人一高兴，随手给的小费往往比明码标价的要高出许多。
“赵总要不要试试我们的VR高尔夫？”
唐柔突然提议，指向房间一角的设备：“虽然比不上实地打球，但技术相当先进。”
赵高正想回答，包间门被轻轻叩响。
梅姐轻笑着走进来：“打扰了，两位先生。顶楼有个小型拍卖会即将开始，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