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绒的话,次日就一语成鉴了。
一大早。
她从御膳房回来,就对云雾禀报说:“那个跟温常在相熟的管事,死了。
“奴婢打听了一下。
说是昨夜喝醉酒,一脚跌进枯井里摔死的,尸体一早被发现,已经运到宫外了。”
云雾对这一结果,并不十分意外。
“这事,恐怕最头痛的是温常在。”
她微微一笑,如此说道。
用完早膳后,照旧去永寿宫请安。
云雾今日去的有些晚。
一入了殿内,就瞧见坐在最末尾的温常在一脸的闷闷不快。
此时。
温常在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下意识地一抬头。
正与云雾的目光对上。
她不禁一怔。
随即紧拧了拧眉。
一旁,靳常在瞧见云雾盯着温常在看,不禁眼眸一闪,抬手撞了撞温常在的手臂,小声问道:“你和令婕妤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
“什么有点什么?”
温常在心里头正烦着,听见这话,一时没弄明白。
略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道,“是她莫名其妙突然看我。”
说到这里,自己心里却是一提。
她正在为着温夫人安插在御膳房的人死在枯井中的事烦心。
因为这个人一死,就将她原来的计划给打乱了。
原本她想借御膳房对杨嫔的刁难,再事后拉拢杨嫔,好从杨嫔空中知晓她与令婕妤之间的恩怨纠葛究竟是为何,进而对付令婕妤。
却没想到。
正准备拉拢杨嫔时,太后突然出手了。
昨夜就给杨嫔送了好些东西。
明明白白告诉后宫所有人,即便杨嫔被帝王给罚了,可背后还有她这个太后在。
当时温常在就知道,自己的这一计划,恐怕要不成了。
没想到,今日就得到御膳房那人意外摔死的事……
可问题是,意外?
后宫怎么可能有意外?
温常在当时就怀疑,很有可能是太后干的。
然而这会儿云雾这样盯着她瞧,又叫她有些不确定了。
温常在被温夫人送入宫中,不是叫她一事无成的混日子的。
如今已经折损了一个御膳房的人。
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坐以待毙。
或许,是时候主动出击一次了!
这样想着,温常在就果断大着胆子,对着云雾质问道:“令婕妤方才为何一直盯着嫔妾?
“可是嫔妾身上有什么不妥?”
她想从云雾的反应中,试探出一二。
此时。
云雾闻言,刚刚收回的视线,又略略扫了她一眼。
而后就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坐在那里,答了句:“倒也没什么,只是瞧着你印堂发黑,在想,你会不会有血光之灾罢了。”
这话说得温常在当即眼皮狠狠一跳。
云雾这话,跟咒她死有什么区别!
“令婕妤说笑了。”
温常在皮笑肉不笑地道,“嫔妾幼时,家中长辈曾带着嫔妾去找高人算过。
“高人说嫔妾能活到七八十呢。”
她直接用这话,盖过云雾的说法。
她都说了高人了。
总不能云雾比那高人还高明吧?
“哦?是吗?”
云雾听了这话,倒也不恼,只一手撑着额头,语气颇为稀松平常地道了句,“那兴许是本宫看错了吧。
“温常在既然如此相信那高人的说法,便不必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
说完。
就撇过脸去,不理会温常在了。
温常在顿时有些没趣。
倒是一旁。
靳常在颇为反常地突然对着云雾问道:“令婕妤会给人看相?不知嫔妾可否请令婕妤给嫔妾看一看?”
“你?”
云雾听得这话,不得不又转过头来。
瞧见是靳常在主动搭话。
她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你想叫本宫看哪方面的?姻缘?亲缘?还是别的什么?“
“姻缘自是不必请令婕妤看了。”
靳常在脸上也带着一丝笑,“不如,令婕妤为嫔妾看看亲缘吧。”
云雾对靳常在的这一发问,也是不算太过意外。
靳常在此人,颇为有趣。
她受兄长靳随影响,自小爱读书。
她凡是爱较真,但只对与亲人、尤其是她兄长的事情上较真。
前世,因为云雾嫁了齐缙修,而齐缙修又和靳随在官场上是死对头……但或许靳常在从靳随口中听说了她的什么事情,就对她关注上了。
之后,靳常在就执意要嫁给齐缙修。
哪怕是做小妾,也要入府。
但齐缙修因为惧怕云雾,并不敢接纳靳常在,靳常在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转而嫁了与齐缙修交好的一个官员,三不五时地往她府里走动……
主要就是要跟云雾打擂台。
这一世,靳常在倒是不嫁齐缙修了。
因为这一世的齐缙修,根本没资格再做靳随的对手。
所以,她就又进宫了,而且还是冲着云雾来的。
云雾不难猜出,在靳常在心中,什么事情都没有亲人重要。
而这些亲人之中,又数她这个兄长最为重要。
“令婕妤怎么不说话?”
此时,靳常在见云雾只盯着自己,不由就略一勾唇,语气讥讽地道,“该不会令婕妤根本不懂看相,只是在唬人吧?”
云雾对于靳常在这样的说话方式,早已经习惯了。
她并不在意。
而是抬手按了按额角,道:“本宫只是在想,这话该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
“什么话?”
靳常在眉头一拧,语气怀疑,“令婕妤该不会是在故意故弄玄虚吧?”
“我有这个必要吗?”
云雾轻慢地一笑,乌眸睨着靳常在,“既然你这么着急地想要知道,那我便说一说我的推断。
“这个月,你有亲人离世。”
此言一出。
周围听着这边动静的妃嫔们,都是脸上微微一惊。
靳常在则是一愣。
随即就有些恼怒地道:“令婕妤慎言!我家中祖父母都身体康健,并无任何人身子不好!”
“你父亲,这个月会突发急病去世,就在这几日。”
然而,云雾却说的极为笃定,“你若是不信的话,只管等过这几日瞧一瞧就是了。”
靳常在闻言,还欲回嘴。
却忽地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