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这时候,江贵人忍不住开口道,“我却觉得,分明是你们自取其辱!
占了下风,就反过来以弱者的身份,说令婕妤的不是。
“若不是你们主动招惹,令婕妤无论如何,也羞辱不到你们吧?”
她这样说完,便悄悄看向云雾。
见云雾脸上并无不快,暗暗松了口气。
如此,便是云雾也在众人面前,认可了她的身份。
此时,她这话一出。
皇后、贤妃、淑妃等人,都有些讶异地看过来。
云雾入宫这么久,从来都是一人。
除了与杨婕妤关系好,不曾结交过任何人。
然而看这架势,似乎江贵人竟是认了她做主子似的?
“真是稀奇。”
一直隔岸观火的贤妃耐不住性子地开了口。
她上下打量江贵人。
拧着眉毛,而后一脸似笑非笑,道,“江才人是你的堂妹,她和令婕妤过去的关系,可一直不大好啊。
“你倒好。
“一进宫,就认贼做主。
“你可真是江家的好女儿啊!”
她话语中的嘲讽意味,简直不要太重。
就差直接说江贵人吃里扒外了。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看好戏的眼神,盯着江贵人。
贤妃这话,也勾出了众人心中的疑问。
毕竟当初江才人活着时,后来就巴结上贤妃。
所以江贵人一入宫,所有人都默认了,她定然也会和江才人一样,去走上贤妃的门路。
结果,这么久过去。
她一声不吭的,却一次咸福宫的门都未曾踏入过。
反而成了云雾的人。
“江才人是江家大房的人,你则出身二房,但我听说,你们二房,一向都是听大房的话,因为你父亲只是一个经商的商人,但大房江才人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大伯,却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而大理寺,是圣上登基之前,就掌管的地方。
“所以,江大人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
“你们整个江家都要仰仗大房……可你的选择却,与江才人完全相反。”
此时,高贵嫔又这样补刀道,“这不是吃里扒外,又是什么?”
江贵人一时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心里头蓦地一场火气。
多少年来,他们二房无论赚多少银子,都得送给大房。
这也就算了!
可江家大房欺压他们二房,害死她的亲妹妹。
这笔血债又怎么说?
她入宫后,不似江才人那样巴结贤妃,就要被说成是认贼做主,吃里扒外!
“高贵嫔慎言!”
江贵人微微冷着脸,“嫔妾不是认贼做主,而是深深地意识到,这宫里有些地方,风水不大好!
“且看过往,但凡跟过贤妃娘娘的妃嫔,有哪一个能落得个好下场的?
“嫔妾是怕性命不保,才一直不敢与贤妃娘娘结交。
“这一点上,想比高贵嫔比谁都能感同身受!
“还望高贵嫔往后,少管他人事,保重自己便好!”
一席话。
说得高贵嫔脸上一惊,连忙看向贤妃。
贤妃则已经震怒不已。
“你这贱人!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污蔑本宫!”
她当即一拍茶几,恼怒异常地起身指着江贵人的鼻子痛斥着,又吩咐道,“来人!江贵人以下犯上,不敬上位,给本宫掌她的嘴!
“打得她的嘴巴烂掉,说不出话为止!”
贤妃话音一落。
她身边跟着的宫女碧珠,就要上前去打江贵人。
“慢。”
然而,云雾却忽地开口。
她一个字,就叫碧珠一时不敢再上前,求助似的看向贤妃。
“怎么?令婕妤是要护着自己养的狗了?”
贤妃神色讥诮地冷冷质问道。
“什么狗不狗的?”
云雾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照贤妃娘娘这说法,高贵嫔也只是你手边的一条狗了?
“你的贴身宫女碧珠、绿莹她们,也是你养的狗?
“贤妃娘娘,还真是不把这宫里的人当人啊。”
此言一出。
高贵嫔立即低下了头去,掩去脸上真实的情绪。
碧珠也不由微微侧开脸。
在这宫里头做奴才,人人都把他们当狗。
日子久了,有些时候,他们也不敢把自己当人看了。
可又有谁,好好的一个人,真的愿意去给人当狗呢?
云雾一开口,话就说得格外占理。
贤妃脸色难看异常。
“更何况,江贵人说的,的确也是事实啊。”
云雾语气云淡风轻地接着道,“纵观过往,死去的宁贵人,江才人,不都是贤妃娘娘的人?
“不止如此。
“我进宫第一日,就是宁贵人小产,刘美人被赐死。
“就连一直受宠的容妃,也因为与江才人扯上关系,被克死了。
“可见,贤妃娘娘身边这风水,的确有些晦气。
“不但你自己的人会死,谁若跟他们沾上了边儿,就也得受连累。
“江贵人正因为自己血脉相连的堂妹,被晦气死了,才不敢接近贤妃娘娘的。
“贤妃娘娘,要不请个高人去咸福宫做一场法事?
“驱一驱这晦气?”
云雾这么一说完。
且不说贤妃被气得嘴唇发抖,一时激愤说不出话来。
之前原本被她拉拢过的温常在、靳常在等人,都是一脸晦气地身子往后头撇了撇。
“……云雾!”
好半晌,贤妃缓过这口气,大声叫她的名字,“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说完。
她就看向薛皇后:“皇后娘娘,你就由着这贱人如此羞辱本宫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
“她在这里妖言惑众,皇后娘娘也不制止吗!”
薛皇后、淑妃,本就一直在看热闹,没有参与进来。
淑妃更是一听到云雾叫贤妃做法事、驱一驱自己身上的晦气,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毫无顾忌的。
昨儿个,贤妃才说要与她合作,一起对付云雾。
还说还拉拢几个新人。
今日,云雾就说贤妃晦气。
谁跟她沾边儿谁倒霉丧命。
就连容妃……都说是被贤妃的晦气给克死的。
这往后,这帮新人,还敢拜入贤妃门下吗?
淑妃头一回觉得,云雾说话,实在动听。
薛皇后到底还是六宫之主,忍着没笑。
此时听见贤妃在云雾跟前吃瘪,就只能这般无能狂怒,便狠狠拧着眉毛,控制好脸上的表情,随后一本正经地说道:“贤妃,令婕妤是跟你开玩笑的。
“她今年才十八。
“你干嘛跟她一个小孩子较真?”
薛皇后这话,跟刀子似的,扑簌簌扎进了贤妃的心里。
贤妃只觉一哽。
心里滴血。
云雾今年才十八……
可她已经二十七了!
险些比云雾大上整十岁!
云雾在她跟前,可不就是跟个小孩子一样的年纪?
这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有薛皇后这样明目张胆的偏心的吗!
居然拿年龄说事!
贤妃内心咆哮——
难道不知道,年龄,是女人最不能提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