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表哥给我的书。”
沈云羡瞥见那书的一瞬，眼底掠过一抹慌乱，几乎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紧紧地将那本书搂入怀中。
尽管他的速度很快，可阮清徽还是看见其中几个字眼。
“头悬梁，锥刺股之法……”阮清徽轻声念出声。
沈云羡的头微微垂下，面上难掩慌张。
那几个字在阮清徽的心中盘旋数次，而后见到他心虚的模样，心中微叹息。
“想进松鹤书院，不一定要用那书上的办法，夫子夸赞你聪慧，只要跟着夫子的节奏学习，进松鹤书院也是迟早的事，无需急于求成，行此伤身之举。”
“我明白了。”沈云羡见她非但没有责备，反而言辞温和，心头的大石悄然落地，连忙点头。
阮清徽轻轻伸出手掌，示意道：“书给我。”
沈云羡迟疑了一下，将书交给她。
“这本书，娘先收着，等之后再还给他们。”
阮清徽不用想就能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华乐文识不错，华康却恰恰相反。
想当年，二人同在邢夫子门下受教，华康因背书迟缓，结结巴巴，没少挨过戒尺之苦，这书定然是他所寻来的。
“先吃饭，吃完娘陪你学。”阮清徽微不可及叹息一声。
或许是因为今日沈以泽归家，令沈靖安心情愉悦，也没有来计较麦冬昨日阻拦玉瑶苑丫鬟的事儿。
阮清徽还讶异慕荷这次这般安分不闹事。
没想到第二日，沈靖安的人便登门了。
“夫人，侯爷有令，往后郑厨子的差事便挪到玉瑶苑了，侯爷会另行安排一位毫不逊色于郑厨子的新厨子来侍奉夫人。”下人不卑不亢地传达着命令。
阮清徽闻言，略带讥讽地弯了下唇，“好，你们且先回吧，稍后我自会让郑厨子前往玉瑶苑候命。”
那几个下人显然未曾料到任务会如此顺利地完成，眼底不禁掠过一抹惊讶，却仍恭敬地应声退去。
禾夏轻蹙秀眉，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舍：“夫人，将郑厨子调往玉瑶苑，您真舍得吗？毕竟，他可是您费尽心思才请进门来的。”
麦冬闻言，嘴角微微下撇，话语中带着几分埋怨：“是啊，夫人。您早已习惯了郑厨子的手艺，这突然换了，怕是一时难以适应。再说了，侯爷那边真能寻来个手艺不相上下的新厨子？若真有那么好找，还来讨要郑厨子做什么。”
阮清徽闻言，语气坚定：“送。至于玉瑶苑能否接纳郑厨子，那便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事了。”
她微微一顿，继续吩咐道，“在郑厨子离开前，让他把午膳备好便是。”
郑厨子将午膳做完抵达玉瑶苑时，已临近午时。
“夫人、公子，郑厨子已至。”门边侍立的小厮轻声通报。
沈以泽闻言，眼眸倏地一亮，他急切地转向门扉方向，待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随即对身旁的慕荷说道：“娘，我想吃琥珀鸡，金丝燕窝，还有桂花酿鸽。”
“好，都做。”慕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语调中带着淡淡的威严与宠溺。
而后对郑厨子吩咐道：“听到没，还不快去将这几样做出来。”
郑厨子面色如故，从容不迫，“自然是能做到的，只是这几道菜肴对食材的要求颇为严苛。”
“那琥珀鸡，非得山林间自由奔跑的母鸡不可，且鸡龄需得精准控制在180天，取其最为娇嫩的鸡胸肉部分。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琥珀鸡，往往需要三只母鸡的精华汇聚而成。”
“至于金丝燕窝，更是要挑选那顶级上品的燕窝，再以清晨采集的晶莹露珠细细泡发……”
郑厨子逐一细数着这三道菜肴所需的食材。
慕荷初时还保持着淡然的神情，渐渐地，眉宇间泛起了一抹轻蹙，待他言尽于此，不禁疑惑地问道：“不过是三道家常菜肴，何以制法竟如此繁琐？”
郑厨子闻言，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与执着：“侧夫人或许有所不知，唯有依循小人所述之法，精选那些食材，方能烹制出世间无双的琥珀鸡、金丝燕窝与桂花酿鸡。”
“此三道菜式，若依寻常做法，即便是府内厨艺精湛的厨子，亦能轻易为之。可若要做得美味，就得需要用小人所说的办法。”
提及此事，郑厨子的眉宇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自信之色。
慕荷轻蹙蛾眉之时，一旁的沈以泽已按捺不住，急切地拽起她的手，带着几分稚嫩的撒娇口吻道：“娘亲，我就想吃那个，我就想吃嘛。”
慕荷被这番缠磨的无奈，只得依了他。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莫非想让我们娘俩饿肚子不成？”
郑厨子却岿然不动，缓缓言道：“这三道菜式，需得提前数日精心筹备，此刻委实难以做成。”
“此刻做不得，那我要你又有何用。”慕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之色。
然而，饥肠辘辘的感觉终究占了上风，她只得退一步说：“罢了，你先简单做几道小菜应急。至于刚才提到的那三道菜，你今日便去准备食材，明日再做不迟。”
郑厨子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步入厨房忙碌起来。
慕荷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安抚着沈以泽的情绪。
不多时，郑厨子已备好菜肴端上桌来。恰在此时，沈靖安也从外面回到了府中。
他刚踏入玉瑶苑，目光便落在了那一桌丰盛的菜肴上，眼中闪过一丝丝惊讶。
“我分明已派人传话，说我今日与同僚有约，共用午膳，怎的你们还在此等候？”
慕荷眸子微垂，面上浮现一抹浅浅的忧伤。
“郑厨子是先去了姐姐那里，为她备下午膳后，才匆匆赶来玉瑶苑，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姐姐和羡儿的身体更为重要。”
话音刚落，沈以泽就冲到沈靖安身旁，小手紧紧抱住父亲的腿，小嘴微瘪，“爹爹，我好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