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钥匙插入虚空时,发出类似古钟撞响的嗡鸣。林墨看着眼前翻涌的光雾凝结成青铜门扉,门楣上用星轨文刻着“终局档案馆”五个大字——与他记忆里培训手册上的图案分毫不差。顾昭的溯光罗盘在掌心发烫,指针直指门内:“守馆人说过,这扇门只在‘秩序根基动摇’时开启。”
门开的瞬间,林墨闻到了旧书纸页混着星尘的气息。馆内没有实体书架,无数发光的玉牒悬浮在半空,每块玉牒都流转着不同维度的法则光纹:有的是旋转的星系模型,有的是交织的因果链,还有的干脆是某种文明的战争场景定格。
“欢迎,仲裁者。”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一位由半透明法则碎片构成的人形站在中央,他的五官不断变化,时而像人类,时而像异星生物,“我是守馆人‘织’,负责看管所有被封印的维度终局。”
顾昭上前一步:“我们收到最高裁决官警示,档案馆封印出现裂痕,有异常存在在啃食法则。”
“织”的身体泛起涟漪:“比想象中更糟。近七日,已有十三条基础法则玉牒被啃穿缺口,流失的法则能量正在渗透现实维度。”他抬手指向林墨手中的青铜钥匙,“那把钥匙本是封印‘法则啃食者’的最后一道锁,现在锁被打开了。”
林墨心头一沉。他握紧钥匙,能清晰感觉到其中有团冰冷的意志在躁动——那东西正在通过钥匙与外界共鸣。
“它在哪?”
“最深处的‘原初之庭’。”织的身影开始虚化,“那是档案馆的核心,存放着所有维度诞生的初始法则。跟我来,剩下的时间不多。”
三人穿过悬浮玉牒的海洋。林墨注意到,越往深处走,玉牒的光芒越暗淡,有些甚至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在一条流淌着液态星光的长河边,他们遇到了第一批受害者——七位仲裁所的前辈,此刻正跪在地上,他们的仲裁长袍被撕成碎片,身上浮现出与玉牒相同的裂纹。
“是啃食者……”一位前辈抬起头,他的左眼已经变成空洞的漩涡,“它没有实体,像一群饥饿的影子,专挑法则最薄弱处下手……”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崩解,化作无数光点被吸入长河深处。
顾昭握紧镇时钉:“这些光点是流失的法则能量!”
织的声音变得急促:“原初之庭有七重屏障,现在只剩最后两重。啃食者已经吞噬了五重,它在积蓄力量,想彻底瓦解档案馆的封印!”
当他们冲进原初之庭时,眼前的景象让林墨倒吸冷气。这里本该是悬浮着创世星图的水晶厅,此刻却像被巨兽啃噬过的蛋糕——穹顶破了个大洞,星光不断外泄;地面布满焦黑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伸出半透明的触须,正贪婪地吮吸着空气中的法则微光。
“林墨!”顾昭突然拽住他后退。一道黑影从裂痕中窜出,没有固定形态,像是无数影子揉成的团,所过之处,玉牒纷纷爆成齑粉。
“法则啃食者!”织大喊,“它靠吞噬法则成长,一旦让它触及初始法则核心……”
黑影转向林墨,触须猛地刺向他手中的青铜钥匙。林墨本能地举起因果天平,银纹瞬间暴涨,在身前形成光盾。触须撞在光盾上,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竟被弹开了。
“有意思。”啃食者的触须分裂成更多细肢,像毒蛇般缠绕过来,“仲裁者的天平能克制我?”
“你的对手是我们。”顾昭甩出七枚镇时钉,钉尖亮起幽蓝火焰,精准刺入啃食者的几个关键节点。黑影吃痛扭曲,却没有溃散,反而加速分裂,眨眼间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影子网。
林墨感觉因果天平在发烫。他想起之前在时渊回廊修复因果链的经历,试着将天平的秤盘对准啃食者:“你看到的不仅是破坏,还有代价。”
秤盘左端浮现出被啃食者破坏的玉牒,右端则显示出对应维度的崩溃画面:某个机械文明因法则流失,所有机械体突然停止运转,城市沦为废墟;另一个魔法文明的天才法师因无法感应元素法则,在施法时被自己的魔力反噬而亡……
“住手!”啃食者的黑影剧烈震颤,“我只是想……吃饱……”
“吃饱?”林墨加重天平的力量,“你吞噬的是维系的根基,最终连自己都会被法则反噬!”
顾昭趁机抛出溯光罗盘,罗盘炸开一圈金色涟漪,暂时困住啃食者。林墨趁机冲向原初之庭中心——那里悬浮着一颗菱形的晶体,正是初始法则核心。
“别过去!”织的声音带着哭腔,“核心一旦被触碰……”
但已经晚了。啃食者拼尽全力挣脱束缚,所有触须汇聚成一股洪流,撞向林墨的后背。林墨踉跄着扑向核心,右手死死按在晶体表面。刹那间,海量信息涌入脑海:这是所有维度诞生时的第一组法则,定义了“存在”与“不存在”的边界。
“原来如此……”林墨终于明白,“晨星文明的因果被抹,不是因为档案馆泄露,而是有人提前篡改了初始法则里的‘记录’条款!”
啃食者的触须刺入他的肩膀,剧痛中,林墨咬着牙激活因果天平。银纹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到核心,晶体表面浮现出修复的光纹。与此同时,他感知到远处有一股熟悉的波动——是最高裁决官!
“裁决官大人到了!”顾昭大喊。
随着一道金光降临,啃食者发出凄厉的尖叫,黑影开始蒸发。林墨趁机将因果天平按在核心上,银纹如活物般钻入晶体,修补被啃穿的缺口。
当一切平息,原初之庭的穹顶开始修复,地面裂痕中涌出修复的光流。织的身影重新凝聚,却显得虚弱:“啃食者被暂时逼退,但它的本体藏在法则夹缝里,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林墨看向手中的青铜钥匙,上面的纹路与初始法则核心的光纹完全吻合。他突然明白,这把钥匙不是用来封印啃食者,而是用来修复法则本身。
“晨星的因果呢?”他问。
“初始法则修复后,他们的历史因果会自行补全。”织指向远处,“但你们看——”
众人抬头,只见档案馆穹顶之外,无数维度的星光正在重新流转。有个熟悉的身影从星光中走出,是晨星文明的历史学者,她的眉心不再有之前见过的死寂,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我们……记起了所有事。”她对着林墨深深鞠躬,“谢谢仲裁者。”
林墨望着恢复生机的档案馆,握紧因果天平。他知道,啃食者的威胁并未根除,而初始法则被篡改的真相,才是更危险的伏笔。
顾昭拍了拍他的肩:“至少现在,秩序的余烬,还能再燃一阵子。”
档案馆深处,某块玉牒突然泛起微光,上面浮现出一行小字:“真正的啃食者,从未离开过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