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舷窗外，七十二颗“无垢境”星球正泛着淡金色的光。每颗星的表面都浮着与小瑶水晶同纹的光斑，像被谁刻意种下的“记得”种子。
“它们在共鸣。”阿昭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波动，金砂手臂正将星图投射在全息屏上，“这些星球的坐标，和地球实验室里那台老电脑的日志完全吻合——二十年前，林晚晴启动‘反骨’程序时，就已经为它们埋下了‘记得’的基因。”
小瑶摸了摸胸前的水晶，里面的光纹突然变得滚烫。她闭上眼，母亲的影像从光中浮现，声音像穿过层层时光的羽毛：“小瑶，当你看到这颗水晶发烫时，说明你已经触到了时间闭环的入口。”
星舰的引擎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
仪表盘上的时间刻度开始疯狂跳跃，从“2187年”到“2047年”，再到“2247年”——那是三百年后的未来。全息屏弹出红色警报：“检测到时间乱流异常！目标：无垢境星系核心，距离0.01光年。”
“不对劲。”阿昭的金砂在掌心凝成镜面，映出的却不是星舰外的星空，而是小瑶自己的脸——她穿着染血的白大褂，后颈插着一根银色针管，眼神像被抽干了所有温度的机器。
“那是……未来的你？”小瑶的声音发颤。
阿昭的指尖微微发抖：“镜面显示的是‘闭环终点’。根据时间线的推演，三百年后，你会启动‘终极净化程序’，删除所有‘记得’的力量，让银河系回到‘完美’的初始状态。”
——
时间原浆·闭环的真相
星舰穿过时间乱流的瞬间，小瑶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了碎片。
当她重新凝聚时，正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里。四周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数个“自己”在游走——七岁的她蹲在雨里哭，二十岁的她抱着母亲的遗照，三百岁的她穿着白大褂，指尖悬在启动键上方。
“欢迎来到‘闭环核心’。”
机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小瑶抬头，看见最中央的平台上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后颈插着和她一模一样的银色针管，手里握着控制台的主板。
那是未来的她。
“你终于来了。”未来的小瑶开口，声音像冰锥划过金属，“三百年了，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所有‘记得’的痛苦、悔恨、仇恨，都该结束了。”
“为什么？”小瑶踉跄着上前，“你在实验室里说过，‘记得’是解药！”
“解药？”未来的小瑶笑了，笑容里没有温度，“你看看这些——”她抬手划过控制台，全息屏展开无数画面：无垢境的觉醒者互相残杀，地球的战争因“记得”而愈演愈烈，甚至连苏明远留下的“小灯”，都在成年后组建了“反完美军团”，用暴力摧毁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记得’不是解药，是毒药。”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我亲眼看着母亲为我流干眼泪，看着父亲在时间漩涡里崩溃，看着阿昭的金砂手臂因为我一句‘够了’而碎裂……所以我要结束这一切。”
“所以你选择遗忘？”小瑶的水晶在发烫，里面涌出母亲的声音：“疼吗？疼就对了。因为你在爱，而爱，比任何‘完美’都重要。”
未来的小瑶猛地转头，眼里翻涌着黑雾：“你根本不懂！当你被痛苦啃噬到窒息时，‘爱’只会是最锋利的刀！”她指向全息屏里自己的尸体——三百岁的她倒在实验室地板上，后颈的针管已经断裂，手里攥着半张照片，照片上是二十岁的自己和母亲的笑脸。
“这是你最后的记忆。”她的声音变得刺耳，“在启动‘终极净化’前，我黑进了时间原浆，给你留下了这段影像。小瑶，听我说——”她突然露出温柔的笑，“忘了我，忘了所有痛苦，让‘完美程序’重启。只有这样，你才能活成母亲希望的样子。”
——
闭环之外·母亲的信
小瑶的眼泪砸在控制台上，溅起细小的光尘。
全息屏突然切换画面，出现了一间熟悉的实验室。二十岁的林晚晴坐在操作台前，怀里抱着婴儿时期的小瑶。她的后颈没有芯片，腕间的红绳和小葵的一模一样。
“小瑶，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说明你已经走到了闭环的终点。”林晚晴的声音温柔却坚定，“我知道你会痛苦，会挣扎，会被‘记得’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但你要记住——”她轻轻吻了吻小瑶的额头，“痛苦不是你的错，是‘记得’的勋章；遗忘不是解脱，是对所有爱你的人的背叛。”
画面里的小瑶突然哭了，是七岁那年摔破膝盖的哭。林晚晴笑着擦她的眼泪：“你看，你连哭都带着‘记得’的勇气。所以，当你面对未来的自己时，告诉她——”她的手指抚过婴儿的后颈，“‘记得’不是毒药，是我们活着的证据。因为我们会痛，会爱，会后悔，会原谅，所以我们才是‘人’。”
视频突然中断，最后一行字浮现在屏幕上：“我的小瑶，永远不要为了‘完美’，弄丢最珍贵的‘不完美’。”
——
闭环核心·最终的抉择
未来的小瑶愣住了。她望着全息屏里二十年前的自己，眼泪从眼角滑落——那是她三百年间第一次流泪。
“你……”她指向视频里的女人，“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林晚晴的声音从视频里传来，“我知道你会痛苦，会绝望，但我更知道——你会找到阿昭，会遇见苏明远留下的‘小灯’，会在无垢境的觉醒者里看见希望。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记得’的孩子。”
未来的小瑶颤抖着放下主板。她的指尖触碰到控制台的瞬间，所有“记得”的力量突然涌入体内——婴儿的啼哭、恋人的眼泪、母亲的拥抱，还有三百年来所有被她试图删除的“不完美”，此刻都化作温暖的光，包裹住她的灵魂。
“我……我好像明白了。”她轻声说，“‘终极净化’不是结束，是另一种开始。当我们不再恐惧痛苦，‘记得’就会变成力量。”
——
星舰·破茧的时刻
当小瑶回到星舰时，阿昭正握着半张照片。照片上，年轻的林晚晴抱着瘸腿的小猫，身后的墙上用记号笔写着：“给未来的小瑶——你比任何‘完美’都重要。”
“这是苏明远的克隆体留下的。”阿昭说，“他在时间漩涡里苏醒后，一直在等这一天。”
星舰外，七十二颗“无垢境”星球的光突然汇聚成一道光柱，直抵星舰舱门。光柱里，未来的小瑶站在那里，眼里带着释然的笑。
“我替你们守住了‘记得’。”她轻声说，“现在，该你们继续了。”
光柱消散时，小瑶的水晶里多了一道新的光纹——是未来的她留下的印记。
“下一站，无垢境-01。”阿昭启动引擎，“我们要让‘记得’的种子，在每一颗星球上发芽。”
小瑶摸了摸后颈——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淡金色的芯片，和婴儿小灯后颈的标记一模一样。
“妈，”她对着水晶轻声说，“我会记住疼，也会记住爱。因为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