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真坐在沙发上，两条腿盘着，下巴搁在膝盖上，盘算着尹总长给出的筹码。
解除交叉持股限制、半导体产业巨额补贴、解决她大舅的司法问题……
每一个条件，都直奔李在镕的G点而去。
但她该怎么去跟她大舅开口呢？
“嗨，大舅，我给你拉了个皮条，条件优厚，童叟无欺？”
他怕是会当场表演一个手劈死外甥女...
就在李允真还在纠结该怎么给这笔政治投资，套上一层温情滤镜时。
“砰”的一声，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丁青进来了，脸上写的是“老子刚干完一票大的”。
“西八丫头！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李允真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没有坏消息吗？？”
“没有！”
“放！”
“当当当当！” 丁青递过自己的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设计得极其简约的，纯白色UI格调的App图标。
图标下面，是两个单词。
【NEo Stream】
“咱们的平台，可以进入第一轮内部测试阶段了！”
李允真点开那个App。
载入界面，是一片纯白，只有那两个单词，在屏幕中央，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界面设计，同样是极简的纯白风格，透着一股不差钱的高级感。
目前，主界面上，只有五个最基础的分类。
——电影、电视剧、动漫、短剧、短视频。
她随手点进电影和电视剧这两个分类，大致翻了翻。
内容已经填充得非常丰富了。
除了市面上那些，有独家播放协议的片子暂时没有之外，几乎涵盖了所有主流的剧种和片源。
“体验一下，提提意见？”丁青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李允真随便点开了一个之前很火的丧尸题材电影。
资源很清晰蓝光起步，播放流畅丝滑，随意拖动进度条，几乎没有任何卡顿和缓冲。
弹幕、评论这些基础功能也都有。
但很快，以她阅片无数的“老司机”经验，就找到了一个可以狠狠吐槽的点。
这个播放器的屏幕，没有做任何手势功能。
唯一能控制播放进度的，只有最下方那根又细又小的进度条。
这设计，反人类啊！
这要是看个短视频还行。
但对于一部两个多小时的电影来说，有时候想找个精彩片段，或者回味一下某个名场面，就会变得相当困难。
纯靠手指去拖动进度条，简直要老命了。
一不留神，就拖过了！
再往回拖，又拖过了头！
那体验，石更了都能给人急车欠掉。
“得加个手势功能，或者按键UI”李允真把手机丢还给他，“双击屏幕左边后退10秒，双击右边快进10秒，不然想精准定位到某一秒难如登天。”
“收到！”
……
当天下午。
李允真随手建了一个名为“内部福利，严禁外传”的私密小群。
然后，开始勾选拉人。
金旼炡、宁艺卓、吉赛尔、柳智敏……
裴珠泫、姜涩琪、允儿、泰妍、boa、吴世勋……
金智秀、曺薇娟、田小娟、宋雨琦……
黄礼志、张元英……
Sana、权恩菲、 cL……
很快，一个囊括了当下K-pop圈，老中青三代，几乎所有头部女团核心成员，外加几个顶流男爱豆的群，就这么建立了起来。
......
JYp练习室。
刚刚结束了三个小时高强度健身训练的黄礼志，四仰八叉地瘫在瑜伽垫上，灵魂出窍中。
手机“叮”地一声轻响，把她从灵魂出窍的状态，又给拽了回来。
屏幕上显示，她被拉进了一个，陌生的群聊。
“允真欧尼？”
下一秒，群主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所有人，姐妹们，晚上好啊。这是我另一家公司，内部开发的一款全新的流媒体App，NEo Stream。现在呢，需要麻烦大家，帮忙友情做一下第一轮的内部测试，给我们提提意见，找找bUG什么的。】
【拜托啦~ 送上屁股.gif】
黄礼志撇了撇嘴。
她对这种东西，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那感觉就跟一个八百年不联系的远房亲戚，突然给你发来一条信息：“帮我砍一刀，就差你了！”一样。
烦人，又不好意思拒绝。
但这毕竟是李允真亲自发的邀请。
这个面子总得给！
就在她准备点开那个链接的时候，下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啊，对了，大家体验完之后，如果觉得还不错的话，也麻烦，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帮忙传播一下哈。就说是咱们公司内部的东西，还处于高度保密阶段，千万不要外传哦~ wink.jpg】
黄礼志：“……” 更像了。
这不就是砍完一刀之后，让你再转发给更多家人的套路吗？
她正准备随便点进去，截个图，然后就退出来的时候。
第三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哦，又对了。用自己的实名信息注册之后，点进这个链接【xxxxxxxxxxxx】，可以领取一个，终生的免费VIp。算是……我们偶像圈内部，自己人的小福利吧。】
“终生VIp？” 黄礼志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倒不是说，能白嫖这件事本身，有多大的吸引力。
说到底，不就是个追剧的App吗？
市面上，多了去了。
开个会员对她们这些当红爱豆来说，也不是多大的事。
但主要，就是——麻烦！
韩国这边的流媒体平台，五花八门的，每个平台都有自己的独家内容。
Netflix、tVING、wavve、coupang play…… 这个要包月，那个要包年。
各种乱七八糟的VIp，续起会员来，简直要了命了！
现在居然有一个，能一劳永逸的免费午餐？
她立刻，就点了进去。
注册，下载一气呵成。
一旁的申留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蹲在旁边，歪着头看着队长。
“走啊？去吃饭呀，你在这儿干嘛呢？”
黄礼志头也没抬，眼睛死死地盯着下载进度。
“你梦中情人，亲自下发的任务。你要不要也去下载一个？我把链接发你？”
于是，几分钟后。
练习室的地板上，就出现了两滩并排躺着的史莱姆。
两人捧着手机，开始兴致勃勃地，捣鼓了起来。
很快……
“哇！YEJI！你看！这资源好清晰啊！全都是蓝光的！”申留真发出一声惊叹。
“而且，一点都不卡！你看你看！” 黄礼志的手指，在一部电影的进度条上，疯狂地来回拖动着。
那视频的加载速度，丝滑到指哪打哪，无论她把进度条拖到哪里，画面都能在零点几秒之内，立刻开始播放。
经过两人一番实测。
没坑！可以安利！
黄礼志顺手，就把那个链接，转发到了ItZY的团队群里。
想了想，又给twIcE的那几个前辈，私发了个链接过去。
......
一天之后，JYp的另一间练习室里。
几个小姑娘，刚结束完一上午的训练，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恢复着体力。
“欧尼，你在看什么？”正躺在地板上，正抬头欣赏美女侧颜的张土土真，好奇地问道。
“好像……是一个新的视频软件。”雪允小声地回答道，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我看Sana欧尼在她们的群里分享了，我就……也下一个试试看。”
如果，能碰巧，在同一部剧的评论区里，活捉一只野生的Sana……
如果，Sana前辈，还能顺手，给自己回上一句……
那简直，能让她激动得，当场昏过去！
不仅如此，这个App对她们这种，还没正式出道挣钱的“小穷鬼”来说，“终生免费VIp”这个福利，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
通过各种各样，私下的聊天群，和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网。
【NEo Stream】这款神秘的App，在短短一两天之内，就扩散到了，几乎整个K-pop圈。
甚至……都已经传到敌对势力那里去了！
……
hYbE公司，练习室。
“minji欧尼！我发现了个神秘的软件！”范玉欣鬼鬼祟祟地，凑到金玟池身边，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看！这个App的评论区，好有意思啊！”
范玉欣一边说，还一边心虚地，往练习室门口的方向，瞟了两眼。
那动作跟做贼似的。
金玟池凑过去一看。
屏幕上，是一部最近很火的韩剧的评论区。
【Sana-twIcE：男二这里的人设是不是有点崩了啊？感觉编剧就是为了虐而虐……】
【momo-twIcE 回复 @Sana-twIcE：我也觉得！明明前面铺垫得那么好，这里突然就降智了，气死我了！】
【Sakura 回复 @momo-twIcE：momo酱~ 没想到你也在追这个呀！( o . o )】
【momo-twIcE 回复 @Sakura：哈哈，小樱花好久不见~ 你不是应该在准备再次出道了吗？还有空摸鱼？】
【Sakura 回复 @momo-twIcE：哎嘿~ ¨(*???*)】
金玟池看了几眼，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App？怎么……怎么全是爱豆界的前辈？”
范玉欣把手机收了回来，且压低声音： “嘘！小声点！这好像……是Sm那边开发的软件！我刚才在群里，看到宫胁咲良欧尼发出来，没多久她就给撤回了！我眼疾手快，给保存了下来，还顺手领了个终生VIp。”
“嘶——”金玟池倒吸一口凉气，“Sm的东西？！”
她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万状的表情。
“这在咱们hYbE，简直就是禁书一般的存在啊！你怎么能使用这种软件！这是对公司的不忠诚！”
范玉欣张大了嘴巴：“……不……不至于吧？”
金玟池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链接呢？发我一个……”
范玉欣：“.......”
之所以，能传到还没出道的NewJeans这边…… 其实是这么回事。
收到“圣旨”的张元英，转手就把链接，甩到了IZoNE的群里。
小樱花试用了一下，感觉还行，本着好东西要分享的精神，就顺手分享到了hYbE这边，自己相熟的几个小群里。
结果，发出去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卧槽！这是李允真的东西啊！
发在hYbE这边，属于是犯大忌了！
她赶紧，又把那条分享给撤回了。
但是，已经晚了。
手速快如闪电的hanni，已经抓到了这条漏网之鱼。
......
爱豆们的实际体验下来，总体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有些剧下面的评论区……简直就是大型的，跨公司跨组合的，团体见面会现场！
平时在打歌节目的后台，大家因为不熟，彼此都只是礼貌性地鞠躬问好。
没想到，在这个测试服里，大家好像都摘下了偶像的面具，变成了一个个，普普通通的追剧网友，大家居然就这么，畅聊了起来！
俨然成了一个全新的，大型线上社交平台。
有些性格活泼，喜欢尝鲜的爱豆，闲着无聊，还真的主动往那个，一片空白的短视频区，上传了一些自己手机里的存货。
大部分都是一些练习室里拍的，跳challenge的视频，或者是一些宿舍里的搞笑日常。
而另一边。 新视界集团的技术部门，也迎来了第一次的，密集的反馈数据流。
【from：winter-aespa】
【反馈：UI界面很清爽，我很喜欢。但是，为什么没有私聊功能？有时候在评论区聊天不太方便，想跟别的朋友说点悄悄话都不行。】
【from：娜琏-twIcE】
【反馈：为什么没有Netflix上那些，当前最热门的独家剧集？比如《鱿鱼游戏》？你们的片库里，好像缺了不少奈飞的原创内容啊。】
【from：北京恶棍-(G)I-dLE】
【反馈：动漫区的资源有点少啊，好多我想追的新番都没有……另外，那个短剧和短视频两个板块，怎么完全没内容？是还没做完吗？】
一时间，平台存在的各种各样的毛病，也开始，逐渐地暴露了出来……
......
而另一边的李允真，则是还在犹豫，该怎么跟李在镕去说那件事。
直到几天后，李在镕从水原市，回到了首尔。
李允真再次前往了她大舅那里。
依旧是，三星总部，不过是在首尔瑞草区。
她进门的时候，李在镕正在吃饭。
饭菜嘛……看样子，就是从公司食堂里，打回来的员工餐。
看起来，色泽还行。
但菜品嘛……实在是有点，不太符合他三星集团实际掌门人的身份。
李在镕见是她来了，以为她又是来问mEGA box那个项目进度的。
他直接就说道： “屏幕材料，已经安排仓库在往全国各地的mEGA box影院发了。旗舰厅的动工，大概三天后就可以开始了。”
李允真尴尬地笑了笑。
“那个……大舅，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事儿。”
“嗯？”李在镕这才抬起头，“还有别的事？”
......
“……事情，就是这样的。”
李允真终于结束了她那，略显干涩的陈述。
说实话，她心里挺没底的。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跟个拉皮条的差不多。
李在镕听完，沉默了。
他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
然后，他看着李允真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我能问问，你跟那个尹锡悦，是怎么认识的吗？按理说，你俩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
李允真选择了隐瞒。
她可不想让她大舅知道，是她自己主动凑上去的。
“那个……是大舅啊，是尹总长他，主动找到我的。”她开始了自己的表演，“他说，希望能在选举上，寻求一些合作。你也知道嘛……我不是那个，Sm的社长吗？我手上那点影响力，对他来说还挺重要的。”
“我呢，因为新视界集团的事，觉得他，确实也能给集团起步提供点帮助，所以就尝试着，跟他接触了一下？但我一直，都没暴露过我的身份。”
“结果……你也知道，那天在水原，好巧不巧的，就撞上了……”
“后来他就跑来找我，开了这些条件，让我来你这儿说说情。”
说到这里，李允真还故意，往后缩了缩脖子，做出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都没告诉他我是谁，他却知道了。
那肯定，是你说的！所以我现在出现在这里，你可别赖我！我也不想的。
李在镕看着她这副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先不管家里这边，你那个新视界集团，跟他达成了什么协议？”
这个问题上，李允真倒是没隐瞒。
她把尹锡悦对新视界集团的那些承诺，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
听完后，李在镕开了口， “允真啊，你觉得他是在跟你谈，还是在跟我谈？”
“……我当然知道。”李允真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他条件开得这么好，肯定是看在家里的面子上……”
“知道就好。”李在镕打断了她。
“……可，他开的这些条件，我觉得……对我，还是对三星，都还挺有利的啊……”她还是有点不甘心地，小声辩解道。
“有利？” 李在镕笑了。
“允真啊，你知道政客开出的价码，和商人开出的价码，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他没有等她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商人给你的，是商品。明码标价，货款两清。签了合同，白纸黑字，谁也不能反悔。”
“而政客给你的……”
“那不是商品。”
“那是一个，带着倒钩的诱饵。”
他看着李允真，眼神认真了起来。
“他告诉你，他会帮你解决交叉持股的限制。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如果三星重建交叉持股的网络，在保证家族绝对控制力的前提下，集团的账面资产，能凭空膨胀近百万亿韩元。你觉得，应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交换来，这种级别的利益？”
“他告诉你，他会给半导体产业，提供巨额的补贴。那你知道，代价是什么吗？”
“代价就是，三星从此就被死死地，绑在了他的战车上。他的每一次外交访问，三星都得跟在后面，充当他政治作秀的背景板。
他让三星去哪建厂，你就得去。他让三星断掉和中国的生意，你就得断。
他需要你，去为他的政治利益，牺牲掉三星的商业利益时。你做还是不做？”
“他告诉你，他会帮你解决，你舅舅我的司法问题？”
李在镕似乎是想起了某些，并不愉快的回忆。
“你别忘了，是谁差点把我，给亲手送进监狱里去的？你觉得，我会再给他一个，能抓住我把柄的机会吗？”
“允真，你要记住。政治，对于我们这种体量的企业来说，从来，都不是投资。”
“而是……风险管理。”
“政客，也从来都不是我们的伙伴。他们只是……工具。一种有保质期，且昂贵的工具。”
“他尹锡悦，就算能当选，他的任期是多久？五年。五年之后呢？他会像之前，所有的总统一样，失去所有的权力。
甚至可能，会因为在任时的某些交易，而锒铛入狱。而我们三星已经在这里，站了超过八十年。我们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活得更久。你明白这个区别吗？”
“永远，不要和政客，产生私人的牵连。也永远，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允真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第一次进赌场，就想直接梭哈的愣头青。
被一个老赌狗，当场上了一课。
“你今天来找我，本质上，是想问我，这笔投资，到底能不能做。”
李在镕终于将话题拉回了来。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该做。”
“但是……”
“你现在已经一脚，踏进了这个泥潭里。那现在，再想把脚，干干净净地抽出来，也晚了。”
“那个老东西，既然敢来找你，就说明他已经把你，当成了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今天你拒绝了他，明天，等他万一真的上了台，你和你那个新视界，就是他第一个，要开刀祭旗的对象。他能扶持你，也代表着，他能打压你。”
“所以，你可以去明确告诉他。明面上，所有合法的支持，三星都可以表态。
毕竟，选举这种国家大事，家族终究是需要表态的。至于他提的那些，台面下的利益交换就免了。我不想，再吃一次亏。”
“最后，我再教你一件事。” 李在镕看着她。
“和政客打交道，最重要的一条原则，不是虚与委蛇，不是利益交换，也不是两头下注。”
“是，保持干净。”
“你可以和他做交易，但绝对不要把你自己的手弄脏了。”
“具体怎么做？很简单，所有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资金往来，所有那些可能会留下把柄的肮脏事，都不要经过你，或者新视界集团的手。
去找好替死鬼，让替死鬼，去做你们之间的防火墙。
所有敏感的交易，都通过他们来完成。
资金尽量多走几圈，每一笔，都最好有合法的名目。
就算将来有人想查，最多也只能查到某个环节。
再退一万步，就算将来东窗事发，火也烧不到你自己的身上，你明白吗？”
“这是我自己踩过的坑，是血的教训，你不要当成耳边风。”
“……我明白了，大舅。”
李允真被泼了一盆凉水，人也清醒了些。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