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每一步都踩得崖石震颤。
沈逸能听见高瑶的呼吸声卡在喉咙里,像被掐住脖子的雏鸟;铁牛的玄铁斧在掌心沁出冷汗,斧柄上的血渍被蹭得斑驳;灵风的指尖在岩角抠出深痕,金纹灵力顺着指缝渗出来,在石面上洇成细小的星芒。
“逸哥。”高瑶突然攥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像冰锥,却比任何时候都攥得紧,“我青竹峰的《破云剑诀》,最后一式能引动三千里雷云。”她仰起脸,眼尾还沾着方才战斗时溅的血珠,“你护着我结印就行。”
沈逸喉结动了动。
系统在识海里炸成一片红光:“检测到目标实力:渡劫期初期!
宿主当前灵力剩余450点,强行种植SS级灵植组合需消耗灵力1200点,失败将导致金丹碎裂!
是否确认?“他望着高瑶发颤的睫毛,望着铁牛绷紧的肩背——那是前日还在他田里啃灵瓜的汉子,现在连指节都泛着青白;灵风的白发被鬼面人的威压掀得乱飞,可那道化神期修士该有的沉稳,此刻正从他眼底一寸寸往外涌。
“种。”沈逸咬碎了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他反手扣住高瑶的手,将她往铁牛身后推,“铁牛,护好瑶瑶。
灵风前辈,压制那地缝的灵气,别让那玩意儿再冒东西。“
铁牛闷吼一声,玄铁斧在身前划出半圆,将高瑶圈进防护圈里。
灵风的金纹突然暴涨,冰锥从四面八方窜出,像钢针般扎进地缝四周的岩缝——那幽蓝光芒被冰锥刺得明灭不定,鬼面人的脚步顿了顿。
沈逸的木锄重重砸在地上。
系统提示音几乎要刺穿他的识海:“开始种植‘创世灵树’,需灵力500点,当前剩余450点,触发透支机制,扣除金丹储备灵力100点。”剧痛从丹田窜起,他眼前发黑,却看见脚下的泥土开始翻涌——不是普通的黑土,是系统空间里那方最珍贵的混沌灵壤,此刻正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第一株嫩芽钻出地面时,高瑶倒抽了口冷气。
那是株半透明的树苗,每片叶子都像流动的星子,树身缠绕着淡金色的雾气。“创世灵树...成了?”灵风的声音里带着惊惶,“这是上古记载里能沟通生死的神物!”
但沈逸没时间得意。
第二株灵植的种植提示紧接着炸响:“种植‘仙魔灭魂花’,需灵力400点,当前剩余-50点,触发血脉共鸣,抽取宿主生命力10%。”他的后槽牙咬出了血,眼前浮现出高瑶在药庐里替他敷药的模样——那时她总说他像只偷嘴的猫,现在这只猫,要把命都赌上了。
灭魂花的花苞是妖异的紫黑色,绽开时却飘出清甜的香气。
高瑶突然捂住嘴,眼泪“刷”地流下来:“是...是我娘的合欢香!”她话音未落,鬼面人突然发出一声闷哼,鬼面上的幽绿光焰剧烈摇晃——那香气正顺着他的衣缝钻进去,像无数细针在扎他的魂魄。
“时空禁锢莲!
最后一株!“沈逸的木锄几乎要嵌进地里。
系统提示音已经嘶哑:“需灵力300点,当前剩余-450点,触发系统核心能量,宿主将陷入深度昏迷3日。”他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七窍流出来,可视线里,最后一株灵植终于顶破了泥土——那是朵半开的青莲,莲瓣上流转着银白的光,每片花瓣都像刻着小半个太极图。
“定!”沈逸嘶吼出声。
青莲突然绽放,银白光芒如蛛网般蔓延,鬼面人的脚步猛地顿住。
他鬼面上的幽绿光焰疯狂闪烁,玄色大氅下的手臂暴起青筋,可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连衣角都不再飘动。
“瑶瑶!”沈逸踉跄着撞进铁牛的防护圈,“破云剑诀!”
高瑶的青竹笔断成两截,可她指尖突然泛起青光——那是用精血祭炼的本命剑。
她咬破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金色剑纹:“青竹峰,第七代弟子高瑶,以血为引,借天地雷!”
天际突然炸开轰鸣声。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乌云覆盖,拇指粗的雷蛇在云里窜动。
铁牛的玄铁斧突然发出嗡鸣,斧刃上跃动着细碎的雷光——那是被创世灵树激发的战魂;灵风的冰锥全部融化成水,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面冰镜,镜面倒映着雷云,将雷力成倍放大。
第一记惊雷落下时,鬼面人的玄色大氅被撕开一道口子。
沈逸看见他露出的手臂——不是血肉,是暗金色的金属,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
第二记雷劈在他鬼面上,青铜炸裂的碎片飞溅,露出下面半张脸——那是张年轻的脸,却没有瞳孔,眼白里爬满了幽蓝的血管。
“玄黄计划...不可能失败...”鬼面人的声音开始扭曲,“主上会...碾碎你们...”
第三记雷落下时,灭魂花的香气突然暴涨。
那具金属躯体开始融化,像被泼了王水的铜器,滋滋冒着青烟。
创世灵树的金雾裹住众人,替他们挡下了飞溅的熔浆。
当最后一丝幽蓝光芒消失在地缝里时,沈逸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
“逸哥!”高瑶接住他,眼泪砸在他满是血污的脸上。
铁牛的斧头“当啷”落地,蹲下来用粗粝的手掌拍沈逸的脸:“醒醒!
别装死!“灵风则走到那具正在融化的躯体旁,用冰锥挑起半张未毁的羊皮卷。
羊皮卷展开时,众人倒抽了口冷气。
上面用暗红的血字写着:“玄黄计划第一阶段:抽取十万灵脉,养三千死士,破九大门派护山大阵。
第二阶段...“灵风的声音突然顿住,他抬头看向地缝深处——那里不知何时,又渗出了若有若无的幽蓝光芒,比之前更浓烈,更诡谲。
高瑶轻轻翻开沈逸攥紧的手。
他掌心里躺着半块系统令牌,上面的纹路已经暗淡,像燃尽的灯芯。
她低头吻了吻他沾血的额头,又抬头看向灵风。
老修士正将羊皮卷小心收进储物袋,可他的白发,在无风的崖顶,轻轻颤着。
地缝里,锁链崩断的脆响,又传来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