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钟悠远的嗡鸣在紫霄宫震荡,道祖鸿钧盘坐蒲团,三千道纹自他周身流转,化作玄奥星图悬浮虚空。
殿内六位准圣垂首而立,三清道袍拂动,接引、准提袈裟生光,唯有女娲指尖缠绕五色灵光,似在编织天道丝线。
“尔等可知,何为天道?”鸿钧忽然开口,声如黄钟大吕,“天道如江河奔涌,入海之向无可逆转,然途中沟壑深浅、浪花起落,却非一成不变。”
元始天尊踏出半步,白玉冠冕折射星辉:“师尊之意,可是劫数既定,细微之处仍可周旋?”
鸿钧微微颔首,袖中忽现一卷残破竹简,其上文字如活物游走:“巫妖量劫乃天数,十二祖巫掌地脉,东皇太一镇天穹,此二者逆天而行,不尊圣道,注定覆灭。”
话音未落,通天教主赤色道袍猎猎作响:“既为天数,我等圣人又何须插手?岂不落得干涉因果之嫌?”
“竖子!”老子轻拂青牛鞭,眼中闪过金光,“巫妖当道,吾等立教传道处处受阻。人教未兴,道统何以传承?”
接引双手合十,迦叶金光中透出几分悲悯:“师兄所言极是,东王公、西王母归隐后,洪荒已许久不闻道音,此等局面,圣人安能坐视?”
鸿钧目光扫过众人,虚空轰然炸开雷霆:“吾允你们顺大势而改小节,但不可触及劫数根本。巫妖虽为弃子,然其底蕴深厚,若肆意妄为,必遭反噬。”
说罢,他屈指一弹,竹简化作流光没入众人眉心,“此中记载劫数节点,尔等自行参悟。”
女娲忽而轻笑,五色灵光凝成玉蝶:“师兄们莫要忘了,即便顺应大势,因果如蛛丝,稍有不慎便会缠身。”
她指尖玉蝶翩跹,在众人面前幻出巫妖大战的惨烈幻象——共工撞倒不周山,祝融怒烧八万里火海,无数生灵化作飞灰。
准提抚掌大笑,七宝妙树虚影浮现:“师妹此言差矣!若能借此劫数立教,些许因果又算得了什么?”
他话音未落,紫霄宫外突然传来震天轰鸣,血色劫云翻涌,隐约可见祖巫真身与周天星斗大阵碰撞的光影。
鸿钧神色不变,周身道纹却愈发璀璨:“量劫已至,尔等好自为之。记住,顺大势者昌,逆大势者——”
他未说完的话语化作威压,紫霄宫穹顶轰然龟裂,“退下吧。”
六位准圣行礼退去,殿外劫云愈演愈烈。
老子望着血色苍穹,轻抚袖中太极图;
元始天尊摩挲着玉如意,眼底闪过算计;
通天教主握紧诛仙四剑,冷哼一声消失在混沌中。
唯有女娲望着手中玉蝶,轻声叹息:“这因果之网,终究是要将所有人都困进去了。”
紫霄宫论道后,女娲乘青鸾返回娲皇宫。
这座坐落于黄河岸边的仙宫,通体由五色神石砌成,宫阙间漂浮着朵朵祥云,灵禽异兽穿梭其中,一派祥和安宁。
这日清晨,朝霞初现,娲皇宫内钟声悠扬。
女娲轻挥衣袖,一道七彩霞光自宫中升起,直贯天际。
洪荒大地上,无数妖族生灵心神感应,纷纷朝着娲皇宫方向叩拜。
自女娲造人成圣后,她虽极少过问世事,但在妖族心中,女娲娘娘始终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随着钟声渐歇,娲皇宫前的广场上,早已聚集了来自洪荒各处的妖族。
有化形为人的狐妖、蛇精,也有保持本体的大鹏、蛟龙,甚至连一些尚未化形的小妖也纷纷赶来。
它们或坐或立,眼中满是期待。
女娲莲步轻移,现身广场高台之上。
她身着一袭素色罗裙,青丝如瀑,容颜绝美而祥和,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造化之气。
“诸位道友请起。”
女娲声音轻柔,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妖族耳中,一股温暖祥和的力量涌入众妖心间,原本略显嘈杂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今日,吾便为尔等讲一讲‘造化之道’。”女娲抬手轻挥,虚空之中顿时浮现出一幅幅玄妙画面。
只见混沌初开,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
而后,阴阳分化,五行初成;
最后,万千生灵诞生于天地之间。
“天地万物,皆由造化而生。”女娲娓娓道来,“造化之道,在于阴阳调和,五行平衡。尔等妖族,生于天地间,亦当顺应此道。”
随着女娲的讲解,广场上空异象纷呈。
朵朵金色莲花自虚空中绽放,五彩霞光洒落,阵阵道音在众妖耳畔回荡。
一些悟性高的妖族,当即盘膝而坐,闭目参悟;
就连那些修为较低的小妖,也觉得灵台清明,体内妖力运转更加顺畅。
女娲一边讲道,一边暗中施展神通,将一缕缕造化之气融入众妖体内。
这造化之气,乃是女娲成圣之机缘,蕴含着无尽生机与气运。
她希望借此,为妖族增添几分气运,助它们在即将到来的动荡中多一分生机。
在讲道过程中,女娲还不时解答众妖的疑问。
有一化形的狐妖问道:“娘娘,我等妖族,如何才能在这洪荒之中立足?”
女娲微微一笑,道:“立足之本,在于守心。莫要被贪欲蒙蔽,遵循天地规则,修炼自身。同时,妖族当团结一心,相互扶持。如此,方能在这弱肉强食的洪荒长存。”
如此,女娲开坛讲道,持续了七七四十九日。
每一日,都有新的妖族赶来聆听,每一日,都有妖族在道音中突破境界。
娲皇宫方圆万里内,灵气汇聚,形成一片祥瑞之地,甚至引得一些散修前来观礼。
讲道结束后,女娲又回到了平日里参悟天道的生活。
她每日静坐于娲皇宫的静室之中,周身环绕着五色神石散发的灵光,神识沉入天道本源,感悟着天地间最玄妙的法则。
日子在平静中一天天过去,九百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这一日,女娲如往常般打坐。
突然,她心神一阵悸动,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女娲心中一惊,当即闭目运法,双手掐诀,施展大神通演算天机。
然而,就在她的神识触及天机的瞬间,却发现一片晦暗,仿佛有一层无形的迷雾笼罩着一切。
女娲眉头微皱,心中疑惑顿生。
以她圣人之能,平日里演算天机虽不能事事尽知,但也能窥探一二。
如今这般晦暗不明的景象,实在罕见。
她下意识地想到了紫霄宫论道时鸿钧所言,难道是其他圣人违背了道祖的告诫,在暗中插手巫妖之事?
但很快,女娲又摇了摇头。
她天真地以为,有道祖的压制,其他圣人不敢擅自妄动。
至于圣人之下的纷争,在她看来,实在没什么值得自己操心的。
于是,女娲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过着自己逍遥的生活。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场足以震撼洪荒的大变,正在暗处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