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也是一夜没怎么睡好，第二天醒来后，原本睡在客厅的陆雨时也已经走了，早餐做好了放在桌上。
林薇懒得看一眼，就去了律所。
进了律所第一件事就是叫李昂上楼，跟他说了沈宁自杀的事。
“死了？你说沈宁死了？”
李昂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喝咖啡的林薇。
“嗯，死了。”
不知是她语气过于平静，还是神情过于淡漠，李昂听见沈宁自杀，第一反应是：“你……你干的？”
林薇默默看他一眼：“你还真抬举我。”
李昂又想了想：“陆雨时干的？”
林薇冷笑：“你抬举他了。沈宁如果不自杀，能装疯卖傻一辈子，陆雨时会理所当然地给她养老送终。”
李昂开始冷静分析：“那她为什么要自杀？他自杀就说明她没有疯，至少没有疯到彻底。肯定也不是良心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出现，她就突然良心发现，自我了结了，哪有那么巧？！肯定有问题。”
林蔷也想到什么：“我们去一趟疗养院。”
李昂也点头：“去找找，触发她自杀的那个关键因素。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她不会突然寻死，而且还是跳楼。简直就像是跳给你看的。”
两人上午又去了一趟疗养院。
明兴疗养院公共区域几乎都有监控。
林薇主动找了李护士，让她带着自己去找疗养院的院长，自称是沈宁的家人，觉得她死得有些蹊跷，提出想要看一下医院的监控，详细地了解一下她自杀前的行动轨迹。
见过哪些人，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
院长：“不好意思啊，林小姐，严格意义上来说，陆先生才是沈女士的监护人，也是他替沈女士办的入住手续。我们医院的监控只对病人家属开放，你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陆先生法律意义上的配偶。所以，我们不能向你公开。”
见林薇脸色不太好看，又补充了一句：“而且监控的话，警察昨天就已经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沈女士就是自杀。其实这个人啊，上了年纪，又有精神疾病，想不开是很正常的。”
这话林薇就不爱听了。
“哪里正常？你们这里是全海州最好的疗养院，每个月的费用至少是两万，配备有专业的医疗设施，棋牌室，阅读室，每个人都有专门的护士和管家照顾……她的老年生活已经强过百分之九十的老人。她前一天还很惜命，怕死得很，才过了一天，就跳楼了。你告诉我，正常？”
……
两人铩羽而归，最后垂头丧气回到律所。
天降黑的时候，罗鹏来了律所，直奔二楼，主动将一个u盘交给林薇。
“陆老师过去查监控，听李护士说你刚走，特意把视频拷了一份备份的，给你送过来。对了，他还说，他下了班就会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你要是不想见他，可以晚点回去。”
林薇伸手接过u盘来。
罗鹏本来是打算送了u盘就走的，可见林薇理所当然地接过u盘，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说，忽然就很不忿。
尤其是知道她就是林蔷后，更加替陆雨时不值。
“你有没有礼貌，说句谢谢，很难吗？”
林薇将u盘插进电脑里：“谢谢。”
罗鹏还以为以她的脾性肯定要还嘴，一下又哑口了。
“你这样，陆老师怎么放心回美国？”
林薇听见陆雨时要回美国，眸心微颤：“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他去哪里，都跟我没关系。”
罗鹏：“怎么跟你没关系。他松口答应回美国，就是因为年前我姐跟他说，她有关于你姐姐的死很重要的线索，如果他想知道，就要答应辞掉这边的工作，回美国。我姐只给了他半年的时间。陆老师那个人什么个性，你最清楚。他要是不想回美国，没人可以逼他回去。要不是为了帮你，他怎么忽然被我姐拿捏，愿意松口了？”
“别人不知道，都说他当主播是混日子，可是你最清楚呀，他那么喜欢当新闻主播。他当了十几年的晚间新闻主播，要不是因为你，他在两会期间忽然从北京跑回来，怎么会被台里调到午间新闻去。要不是因为你，他舍得离开电视台？我虽然跟他的时间不长，但我也知道，只要电视台一天不倒闭，他就能播一天新闻。”
“你现在说，这一切跟你没关系。真是白眼狼！”
林薇放在触碰板上的手指顿了一顿，再恢复如常时，罗鹏已经离开了。
监控视频不算长，从陆雨时从疗养院离开，到沈宁自杀，中间不过两个多小时。
林薇一秒不快进地看着视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看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又重新看一遍……
像是不肯回家一般。
一直到十一点多，王雪娥下来二楼的卫生间洗漱，看见林薇办公室还亮着灯，不放心，看见林薇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林律师？”
林薇一下醒来，看看时间，这才关了电脑回家。
手机上八点多就收到了陆雨时发来的微信。
「我走了，你可以回家了。」
哪怕已经看见了微信，可林薇回了家，站在门口时，还是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都是罗鹏的话。
“……你最清楚呀，他那么喜欢当新闻主播。”
“……要不是因为你，他在两会期间忽然从北京跑回来，怎么会被台里调到午间新闻去。”
“……要不是因为你，他舍得离开电视台？”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钥匙拧开了门，打开灯。
客厅的餐桌上放了一份冬阴功汤，里面的虾专门剥好了，放在一个小碟子里，用罩子盖上了。
卧室的衣柜里，他的衣服都已经不见了。
就连床上的四件套都换了一套她原本家里就有的。
林薇摸了一下他常睡的枕头下，原本放在那里的那套睡衣，也没有了。
卫生间里，他用过的牙刷和毛巾，个人用品也都消失得很彻底。
林薇坐在沙发上，忽然就哭了起来。
沈宁死了，线索断了，
陆雨时也走了，家里空空落落的。
她一边哭，一边给圣心医院的陈津津发微信，告知她自己明天要去给陈汝珍办出院手续，正哭着，平安忽然跳上她的腿，往她怀里蹭了蹭。
林薇又惊喜又意外，抱起平安：“他怎么忘了把你带走了，平安？”
平安喵呜地叫了一声。
是了，不是忘了，应该是他特意留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