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我却发现白灵霄的表情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状态,原本还要往前冲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
蟒巳耀眸中的光芒渐渐暗淡,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
看他如此,慌忙上前扶住他,却被他周身的寒气冻得一哆嗦,他的体温比平时更低,几乎像块冰。
白灵霄收起银针,难得严肃地蹲下身,指尖搭在蟒巳耀腕间。
半晌,他皱眉道:
“怨气入七寸了。刚刚老蟒这家伙强行用真身挡红线,血线里掺了不少克我们的东西,刚刚我故意气他,就是为了用他的情绪,把隐毒激出来。不然那毒就会在他下一次拼尽全力的时候显现,到时候…才是真要他命的时候。”
灰小胖急得直揪自己秃毛,似乎对于蟒巳耀现在虚弱的样子很着急:
“我去熬雄黄酒!我这里还有半坛子!”
“来不及。小东西你莫忙,你这东西没什么用,看我的吧。”
白灵霄走上前撕开蟒巳耀的衣襟…
我心猛地一跳,他心口处竟蔓延出蛛网般的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脖颈爬升。
“丫头,取你三滴眉心血。”
白灵霄的银针已抵住我眉心:
“你的阴命血能缓住这毒,老蟒护你多次,这次就换你护他了,不过这血会让你虚弱一些。”
蟒老祖都已经这样了,我也顾不得什么虚弱不虚弱。
脑海中恍然出现了弟弟死前坠井的画面,那时候的我没能力没手段,不知道怎么救家人。
如今我有了些用处,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动作快!别说虚弱了,拿我命换他命都行!”
白灵霄听到我这么说,眼睛睁大了些,随即双指持针,朝我眉间刺来。
针尖刺入的刹那,我只感觉眉间一酸,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感觉到有什么抓住了我的手腕,一睁开眼就看见是蟒巳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醒了过来,正虚弱地抓住我的手腕,声音嘶哑:
“别…”
尾音未落,整个人突然化作小蛇,软绵绵地垂在我掌心。
鳞片失了光泽,像蒙了层灰。
白灵霄迅速用银针蘸取我的血,在蟒巳耀周身画下符咒。血珠触及蛇身的瞬间,黑纹骤然收缩,最终凝成米粒大的黑点。
“暂时压住了。”
白灵霄随手找了一块红布裹住,将小蛇递给我:
“贴身带着,用你的体温养着。他这次伤及根本,少说要睡上三五日。不过我们的真正的本体在炼狱那边,死肯定是死不了的。”
我小心翼翼地把蟒巳耀揣进心口的暗袋,布料下传来细微的颤动。
心也放了下来。
夜里我躺在床上很是疲惫,突然感觉什么扎人的东西在往我怀里钻,一睁眼就看见一通体雪白的刺猬…
是白灵霄。
正常人可能对刺猬会很害怕,或者觉得扎人,但是此刻我摸了摸白灵霄的后背,轻声道:
“三爷,睡吧。”
白灵霄和蟒巳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蟒巳耀是不说话死命的护我,而白灵霄则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每次生死攸关之时,他都和蟒巳耀一样卖了力气。
多少次出了事儿,白灵霄都是坚韧的后盾。
只是要说这两位老祖,我还真是有不满意的地方,蟒巳耀是受伤了不说,这种时候肯定是要告诉我,好好处理伤口才是正事儿。
白灵霄则是态度顽劣,明明是在救人,就非得搞得好像要杀人似的。
刚刚两个人打架,真是吓死我了。
“不怕三爷我扎手么?”
本来脑子里还在胡乱的想着这两位老祖,突然听见白灵霄的喃喃声,我笑着捋了捋白灵霄后背的刺。
养过刺猬的应该都知道,那些刺只有在刺猬想要袭击人的时候才会有战斗力,平时就是那样随意的耷拉在身上…
实在是有些困倦,我打了个哈欠道:
“您的刺儿都是扎敌人的,不是扎自己人的。”
说完我便搂着大刺猬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我醒了以后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蟒巳耀,他还在沉睡。
身旁的白灵霄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走到厨房就看见白灵霄正在准备早饭,我这是第一次看见白灵霄做饭。
小米粥虽然没有蟒巳耀做的好,但也很可口。
吃了早饭,我赶紧去了酒吧一条街,比施工队还早。
施工队一来,后面跟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年轻的那个正低头翻记事本,年长的打量着我道:
“简小姐是吧?昨晚施工队报警说挖出人骨,我们想了解一下情况。”
我侧身让出条缝:
“您请进,我也是刚租下这铺子…哎。”
年长警察的皮鞋刚踏进玄关,就开始盘问我关于这里的事儿,我把我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当他们问我的钱是哪里来的时候,我只说是爷爷给留下的遗产。
询问持续了二十分钟,基本是走流程。
送走警察时,施工队的队长正蹲在店门口抽烟,见了我连忙掐灭烟头,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简老板,警车刚走,咱今天还干不干?”
“干啊。”
我踢开脚边的碎砖块,笑着说道:
“尸骨都移走了,您按原计划施工就行。”
施工队队长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满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您…您不害怕么?”
我耸了耸肩膀,笑着说道:
“害不害怕的也不重要,行了,赶紧吧,我等着开业呢。”
说到这里,手机突然在兜里震动,小雨的语音消息一下子轰炸过来十来条:
“姐!晓霞不对劲!从昨晚开始又哭又笑,刘叔叔让我联系你!现在怎么办啊!”
白灵霄的虚影在阳光下一闪而过,站在了我身边笑道:
“那丫头被抽走的痴情魄还在阴阳路红纱女那里,三魂七魄缺了一角,能不疯么?去看看吧。”
我立刻给小雨发了消息,让她过来接我一趟。
大概二十分钟,小雨的跑车一个急刹停在粥铺门口,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我刚拉开车门,就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里混着血腥气,后座上蜷缩着的刘晓霞,她正用指甲抓挠自己的胳膊,血痕纵横交错。
看着很是瘆人。
“简姐!”
小雨的假睫毛被眼泪糊成黑黢黢的团块,整个人十分狼狈,再没有夜店里妩媚动人的样子。
“姐,她突然开始发疯,把刘阿姨的头都打破了!就在我身边的时候能老实点儿,我这赶紧带着她过来了。您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晓霞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到我以后,咯咯笑起来,染血的指尖戳向自己太阳穴:
“简姐姐…我的恋爱脑当掉啦…现在这里空空的…空空的,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