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
林凡微微一惊，露出深思的神色。
这个名字很熟悉，他确信自己曾在哪里听过。
很快，他就在记忆深处检索了出来，连带着一张模糊的面孔也渐渐清晰。
铁骨——冥星的英雄，人类历史上第一位星海游侠。
当然，也有人称他为“逃跑的英雄”、“可耻的叛徒”。
铁骨是活跃在十几年前的人物。
那时的林凡，可能连七岁都不到。
关于这位传奇人物的事迹，还是父亲在某一个夜晚讲给他的听的。
在那个时候，年幼的林凡就对这位毁誉参半的人物充满好奇。
甚至想当面问问他，明明已经成为了英雄，为何要选择当逃兵？
这个问题的答案，直到长大成人，他才弄清楚。
世人大多只盯着铁骨的临阵脱逃，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个关键——铁骨是一名星海游侠。
星神是很纯粹的。
对于行走在不同意志道路上的人，祂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可能会降下自己的力量。
因此，在星神看来，铁骨当时的选择，应该是契合“正义之道”的。
当然，即便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大多也会选择沉默。
即便铁骨的行为是正义的，但在冥星大多数人眼里，他当时就是逃跑了。
被打上“标签”之后，就再也回不去。
前世，铁骨自从消失后，再也没出现过，一直到人类文明灭亡。
随着人类面临的局势愈发严峻，这位背负巨大争议的人物，也渐渐淡出了林凡的记忆。
令他没想到的是，今世他会在一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林凡惊讶的神情落入曦启明眼中。
她同样也十分讶异，本来只是想共享情报，但看这样子，林凡难道真的认识？
“你难道真的认识铁骨？”
谁知林凡却摇摇头，道：“我并不认识，但在我们星球，的确有一位名叫铁骨的人物，只是无法确定，是否就是你口中的那位.....”
曦启明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那位天外来客，就是铁骨。”
听到这话，林凡并没有感到意外。
从曦启明的语气中，他就隐隐有所猜测。
如果说这里的铁骨，和星海游侠铁骨是同一人的话，就会出现一个问题。
时间对不上！
铁骨是十多年前消失的。
而这边记载的天外来客，却是千年前突然降临。
这中间，相差的时间跨度太大了！
但并非没有其他可能性。
考虑到这片世界的特殊性，或许....是时间流速不同吗？
林凡的大脑高速运转，将所有可能都推演了一遍。
这时，曦启明忽然开口：“林凡，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在那里，或许能解答你的所有疑问。”
“带我去。”
林凡毫不犹豫说道。
这片世界的未知因素太多，他必须得知道全貌，才能做出正确合理的抉择。
曦启明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领着林凡走向庭院深处。
在一面爬满了苍翠藤蔓、看似普通的石墙前，她停下脚步。
只见她伸出手，轻轻按在墙面某处。
嗡——
墙面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瞬间泛起淡淡的柔和光芒，坚实的墙体表面竟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发光方块，如同某种精密的机械结构被瞬间激活。
在确认了曦启明的身份后，整面墙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一道幽深的暗门。
“这是只有王族才能开启的‘特殊之门’，运用了极其古老的技术来隐蔽。”曦启明低声解释。
林凡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因为即便以他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在曦启明激活这扇门之前，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面墙后竟隐藏着如此玄机。
暗门之后，别无他物，只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升降平台，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两人站定其上，曦启明再次激活机关。
伴随着一阵几不可闻的低沉运转声，平台开始平稳地向下沉降。
四周是封闭的井道壁，壁上镶嵌着一些散发微光的晶石，提供着唯一的光源。
封闭的空间里，一时只剩下机器运行的细微嗡鸣，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过了片刻，还是曦启明率先打破沉默：“林凡，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她特别强调这一点。
“你应该看到那个东西了吧？”
林凡：“你说的是那个齿轮？”
“嗯。”
曦启明颔首，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厌恶：“我们称它为「管理者」，或者还有一个更贴切的名字——「世界齿轮」。”
“世界齿轮....”林凡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它是囚禁我们的无形牢笼，是执掌一切的主宰。”
“你看到的只是一次，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重启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曦启明面色变得无比复杂：“每一次重启，灰怪都会变得更加强大。”
“这种超出认知之外的东西，让我感到十分恐慌，渐渐地，我对于‘存在’产生了质疑。也许，我们根本就不是真实存在的生命，只是某个冰冷而庞大的机器内部，按照既定逻辑运行的一段段「程序」。”
“世界，或许也只是一个被精心模拟出来的「沙盒」.....”
她自嘲一笑：“我们拼死挣扎，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可能只是‘游戏’中的某个剧情、任务，可能还有人在「第三面墙」之外观察着我们，像是在看未开化的原始人。”
“一旦有萌生这种想法，就再也停不下来，会像病毒一样，在脑海中疯狂蔓延。”
“林凡，你知道这种感受吗....”
曦启明双手掩面，眼神中透露出令人心悸的空洞。
“互相倾诉衷肠的爱人，或许只是程序的「设定」，家人们温暖幸福的笑容，大概只是模拟出来的底层逻辑。”
“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情感，是真实的吗？还是模拟出来的？”
曦启明的情绪并没有崩溃，重启的次数太多，让她逐渐麻木。
她很快从那种激烈的情绪波动中平复下来。
“但是现在看，之前所有的等待、所有的迷茫与痛苦，都是值得的！”曦启明的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
“林凡，你的存在让我意识到，之前我所有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我们并不是被创造出来的程序，而是活生生的人！”
正因如此，她才会发自内心的感到喜悦。
林凡没有被抹除记忆，这代表他是从世界之外到来的。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世界之外，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上一位天外来客铁骨的记载太过久远，曦启明仅仅是从古老的典籍中得知，缺乏切身的实感。
而林凡，却是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林凡忽然开口，提出一个假设：“或许我也是被制造出来的程序呢？”
“不可能。”
曦启明摇摇头，语气斩钉截铁：“管理者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就在这时，持续下降的升降台微微一震，终于停了下来。
伴随着一阵低沉厚重的摩擦声，前方一道布满古老纹路的金属大门，缓缓地向两侧滑开，露出门后一片未知的空间。
“我们到了。”
曦启明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