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姎感慨了一番,然后把两包烟、一只酱鸭、一罐麦乳精、半盒大白兔奶糖、一条方巾单独装起来,打算明儿去趟娘家,帮大嫂把工作落实了。
另外又装了一份一模一样的,过两天带去婆家。
剩下六包香烟留给秦峥,尽管他自己不抽,但手里有烟好办事。
尤其这五台山香烟,一包要五六毛呢,差不多能抵两包大前门了。
火腿先放着,等农忙的时候找肉铺师傅帮忙开了,再给娘家、婆家送点儿。
两瓶茅台留着升值,两瓶罐头留一瓶自己吃,吃完的罐头瓶正好用来装料油。
剩下一瓶罐头她打算送给那天帮她报警、看自行车的小孩儿。
除了罐头,她还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还用洗干净的手帕包了几片夹心饼干,循着上回的路线,找到了小孩儿的家。
“漂亮姨姨您说啥?这罐头、奶糖和饼干都是送我的?”
梁君泽正在屋檐下整理捡来的香烟壳子废纸屑,闻言小脸懵逼:
“为、为什么呀?”
“因为你前几天帮了我大忙呀。”谢姎笑眯眯地说。
“可你当时就奖励过我了呀。”
“对呀,那是奖励你的,这是感谢你的。”
“……”
谢姎放下东西,揉了揉小孩儿的脑袋。
来的路上,她特意打听了一下这孩子的情况,家里就剩他和卧病在床的姥姥相依为命,街道救济有限,平时靠小孩儿捡破烂为生。
六七岁的孩子,就担负起了一个家庭的责任,光听着就心酸。
谢姎想了想,假借进屋看望孩子的姥姥,在祖孙俩喝水的豁口断柄的茶壶里,弹了几滴稀释过的营养药剂进去。
希望老人家的身体尽快好起来,祖孙俩相互扶持,日子总能过下去。
……
刚进家属楼大门,谢姎就被一楼的方老太叫住了:
“小谢,这是打哪儿回来呀?对了,听说你家晌午来客人了?都什么来头啊?”重点在后一句呢。
“这还用问吗?肯定大有来头啊!提了老多好东西上门呢!”
傍晚时分,家属楼的天井热闹得很,有收衣服的,有洗衣服的,有淘米洗菜唠家常的……而今天唠最多的就数陈家人提着大包小包上门感谢谢姎的话题了。
看到正主儿回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起来。
谢姎笑着解释了句:“我就是随手帮了别人一个小忙,那家人客气,非要感谢我。”
“只是小忙就送你这么多东西?那家人可真懂礼数!”
“谁说不是呢!一大条火腿啊!还有两只酱鸭。”
“烟酒、麦乳精这些你没看到?”
“怎么没看到?这不还没来得及说嘛。我的视力是全车间最好的!谁都没我看得远!”
“奶奶,我还看到大白兔奶糖了。”
“对对对!我们家大宝眼睛也尖得很。”
“……”
邻居们连蒙带猜的,竟然把谢姎收到的谢礼,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也难怪,这年头的礼品很少有包装,要么裸奔、要么网兜,眼尖的离老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议论得正欢,陈家追加的第二波谢礼也到了:
表面是几样新鲜的吃食——
一袋雪花一样白的特级富强粉、半扇猪肉、两条青鱼、一桶花生油、一串黄澄澄的大香蕉……
实际上呢,不由分说拎上楼、送到她家门口后,还塞了一对国外进口的情侣手表给她。
谢姎这下是真不明白了:“晌午不是已经……”
“晌午是晓玉父母的心意,这些是晓玉爷奶的心意。”
“……”
除此之外,还留下了陈家的住址,让她有事尽管上门,没事也可以去找晓玉玩。
天井里的邻居们都忘了手里的活,仰头看着208方向,脸上羡慕,心里嫉妒。
心说何德何能啊!
秦峥媳妇这个懒婆娘,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没事不出门,出门不是逛街就是澡堂,这样的懒婆娘,就因为随手帮了别人一个小忙,竟然收礼收到手抽筋。
这么好的事,咋就没落到他们头上呢?
白秀媛坐在阳台,看到陈家人再次提着大包小包往隔壁送东西,羡慕嫉妒都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和楼下热火朝天议论的邻居们不同,她是亲眼看到谢姎背了一个中暑晕倒的姑娘去医院的。
上门来感谢的想必就是这姑娘的家人吧?
帮忙把人送到医院就换来这么多谢礼,谢姎还真是好运。
可不知为什么,总感觉这份好运本该是属于自己的。
那天要是自己早点出门就好了,又或者走快点也行,可因为怀着孕动作幅度不敢太大,也不敢走太快,这才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天大的好运被谢姎捡走了,郁闷!
谢姎连轴转地忙了两天,总算把陈家送来的半扇猪肉、两条大青鱼处理好了:
猪里脊做成了肉酥; 猪脊骨剔下来吊高汤; 肋骨取下来,给自己做了一顿糖醋排骨,其余的过油炸,这样能多放几天。
剩下肥瘦相间的肉,分成三刀,都腌了咸肉。
回头给两家父母送一刀,自家留一刀,等秦峥出车回来,给他蒸蛋、做腌笃鲜吃。
两条大青鱼刮掉鳞片、去掉内脏、抹上盐巴,挂阳台上晒鱼干。
之后,她分别回了趟娘家、去了趟婆家。
娘家这边,除了送东西,还给她嫂子落实了工作。
这消息一传开,整个桐岭大队沸腾了:
“真的假的啊?谢家老幺真给娘家弄了个吃公粮的工作?还是正式工?”
“这还有假!谢军昨天来大队把她媳妇的粮油关系转去公社了,说是他媳妇明天就去妇联上班了,以后就是吃公家饭的了。”
“谢家老幺真这么有本事,咋不给她自己弄个城里的正式工啊?别不是谢军自己找的门路哦,怕我们上门打听,才推说是他家老幺帮的忙吧?”
“还真不是!我侄媳妇的娘家堂兄弟就在公社上班,早先就听说,妇联主任调走后,副主任升主任,空出来的干事岗位成了香饽饽,不知道多少人想方设法托关系要这个岗位。要不是公社主任帮上头领导留了这个岗位,没准还会打起来呢。我也是昨天才听我侄媳妇说,妇联干事这个岗位竟然是上头给谢家老幺预留的,谢家老幺自己没要,让给了她嫂子。手续也是谢家老幺陪她嫂子去办妥的。”
“这么看来,她是记着娘家对她的好,否则能把铁饭碗让给娘家嫂子?”
“何止啊,我还看到她往娘家提了不少好东西,光肉就有好几斤。”
“我记得她跟白家小闺女一样嫁的都是机械厂的驾驶员,难怪有钱票买肉,驾驶员的待遇确实好!”
“也得看人。白家小闺女可一次都没往娘家送过东西,每次来就一个干瘪瘪的手提包,倒是回去时,满篮子的野菜、山货。以前还总听人夸白家小闺女手脚勤快、人也大方,我是没看出来。该不会以前那些话,都是白家自己夸出来的吧?为了给小闺女找个城里女婿,也是真够拼的啊!”
“……”
挎着心爱的手提包回娘家报怀孕喜讯的白秀媛:“……”
怎么回事?
不就三个月没回娘家吗?怎么风向一边倒了?
只不过以前基本都是夸她贬谢姎,现在怎么都在夸谢姎踩她?
“娘,最近大队有发生什么事吗?”
到了娘家,她扶着腰拉了把竹椅坐下来。
娘家所在的生产队,真的太犄角旮旯了,下了车还要走小半天,要不是最近孕吐没那么严重了、想给娘家人报个喜讯,她是真不想回来。
“你和谢姎不是住隔壁吗?没听说她给娘家弄了个正式工岗位,把她嫂子安排到公社妇联去了。”
“什么!!!”
白秀媛震惊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