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珩跪在原地,眼神阴郁。
“我已经成全过你一次,是你自己没把握住机会,被你外甥抢了先。”谢老爷子看着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幼子,轻叹,“婚都结了,这事儿你不认也得认,真要不甘心,就好好把谢氏掌权人当好,别忘了,你的情敌,也是帝都第一世家宴氏的太子爷,当好了这个谢氏的董事长,你才有去和他抢的资格。”
“父亲,赞成我去抢?”
“荒唐,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赞成了?”谢老爷子气得捂住心口,“这次是你委屈了,但谢氏被你们两个小混蛋搞得要死不活,已经掉出了港都超级世家的前三,这样下去,谢氏覆灭是迟早的事,聿珩,意气用事,从来就不该是一个掌权人的脾性。”
谢聿珩沉默不语,但一身执拗,显然并没有听进去。
谢老爷子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换了个说法:“五年,我给你五年时间。这五年你以掌权人的身份,把谢氏送上巅峰。五年之后,你与云玺和解也好,和他继续抢也行,都随你,但五年之内,我不希望看到你和云玺再次内斗,否则……聿珩,你爸我也是从血腥风雨中走过来的,想让一个女人从世界上消失,方法多的是。”
谢聿珩蓦地抬起头来:“不准动她!”
“那这五年,就给我消停一点。”谢老爷子闭了闭眼睛,“聿珩,我更愿意看到,五年之后,你已经放下。”
放下?
谢聿珩垂眸,脑海里是许多年前破旧的贼窝里,女孩那双静静望着自己的眼睛,以及多年后帝都初见,她一袭清雅旗袍、容色生魅,杏眸朦胧与自己对望的情形。
那一眼,误终生。
忘是忘不掉的。
……
车上。
谢聿珩把玩着空荡荡的无名指,吩咐李恪:“我需要近期谢云玺的行程。”
李恪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谢聿珩藏匿于幽暗光线下的双眸,情绪难辨。
他不敢多看,恭恭敬敬开口:“好的,boSS。”
另一处。
姜漫漫与谢云玺也还没到家。
姜漫漫坐在副驾驶,实在是没忍住内心的好奇,问了句:“港都国际酒店,谁的?”
“怎么,想要?”谢云玺笑睨她一眼,“港都一共有十六家,要的话,都给你?”
“你能做主?”姜漫漫轻咳一声,“那就是你的了?”
“不全是,我和谢聿珩各自占股四成。”谢云玺意味不明笑了笑,“还有两成,宴长夜的。”
姜漫漫有点懵。分开的时候慕容馨只是一句打趣,她竟没想到,一个酒店竟然有三个人的股份,估计慕容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笑她都笑疯了。
“你不是最喜欢吃独食?”姜漫漫莫名有点尴尬,“怎么一个酒店还分几个持股人……”
“一开始本来只是我——我是说你的宴长夜老公,随便投了点钱。但港都毕竟不是宴氏的地盘,市场也不能乱抢,只好将谢云玺也加了上去,但你知道的,我这些年天天围着你转,港都这边没什么心思管理,所以,最后把谢聿珩也加进来,就成这样了。”
谢云玺说着,低笑一声,“不过,太太,你想要,这三个男人,可没人敢说一个不字,只怕捧到你面前不够快。”
“我不要,我就那么一问。”姜漫漫微微狼狈,“还有,什么叫三个男人,你玩角色扮演就算了,别把谢聿珩这个外人扯进来,多尴尬。”
“你是没有注意他今天看你的眼神。”谢云玺神情凉了点,语气幽幽,“还又是结香又是玫瑰的,吃相简直不要太难看。”
“当年是计划一起种,但其实没来得及。”姜漫漫轻轻解释。
“那不重要,我又不是容不得你的过往。”谢云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壹号邸整个花园,都是我们爱的痕迹,江月府那几株花花草草算什么。”
“什么爱的痕迹,又乱说。”
“……”谢云玺一时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但眼神微微有点荡漾,好一会儿,他才低哑道,“等回去,给佣人全部放假,我们在花园里玩几次。”
姜漫漫黑了脸:“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想这些。”
“也有想别的。”谢云玺收敛起风流态,正经了一点,“港都是我的地盘,但更是谢聿珩的地盘,看他今天这态度,怕是对我家太太觊觎之心甚重,我得小心点。”
“不该是我小心点?”
“他哪里舍得伤太太半分?”谢云玺冷笑一声,“自然什么龌龊手段,也都是对着我来。”
姜漫漫看着他:“你能应付?”
“又不是没开撕过。”谢云玺无所谓地敲了敲方向盘,“最坏也不过是将整个谢氏再次拖下水,我敢拿谢氏陪葬,他不敢。”
姜漫漫便不再多言,只是神色并不好看。
“谢太太不会是心疼了?”谢云玺挑眉,“心疼谁?”
“心疼我自己。”姜漫漫轻叹,“一不小心,怎么就成祸水了?”
“你想太多。”谢云玺不赞同,“你也就招惹了两三个男人,真要算祸水,我和谢聿珩这种,招惹了整个港圈京圈女人的,才算得上是祸水。”
姜漫漫被他逗笑:“太子爷你倒是对自己的魅力,很自知。”
谢云玺很不谦虚地嗯了一声。
回到御水湾,两个孩子都还没睡。
依然是谢云玺带两个人去浴室洗澡,姜漫漫自己去了另一个浴室。
等一家人洗完,谢见很自觉地爬到了谢云玺的怀里,而宴遇,乖乖挨着姜漫漫躺下。
姜漫漫打量着十分和谐地躺在一起的父子,脑海里想到之前狗男人还没摊牌时,自己在逐夜号上和他的几次视频,忍不住轻声道:
“当时就觉得你和谢见躺在一起,和谐到诡异,没想到你们是亲父子。视频里,倒是一直没见到我们阿遇……”
“阿遇也在旁边,只是没出镜。”谢云玺意有所指,“他那张脸,一出镜,估计你就杀到港都来找我离婚。”
姜漫漫将宴遇搂紧:“知道真相,我很心疼。”
“知道你心疼。”谢云玺嗓音微低,“这不,天天晚上都让你抱着他睡了么,抱个够,孩子生日宴之后,就要让他们独立睡觉了。”
“这,不好吧?”谢见从谢云玺怀里钻出脑袋,“我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宝宝。”
谢云玺将他脑袋摁回去,果断关灯:“有意见的话,明天晚上就让你一个人睡。”
黑灯瞎火中,一只大手温柔地摸索过来,与姜漫漫十指相扣。心,便和夜色一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