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严莉莉终于包扎完毕。
张忠义早已哭干了眼泪,脸上灰扑扑的,泪痕与沙子混在一起,显得格外狼狈。
等到马大哥和谭队长小心翼翼地将严莉莉扶起,我这才敢上前搭把手。
杨开路见状,赶忙跑去把后排车门打开。
随后,众人轻手轻脚地将严莉莉安置到车子后排,用安全带固定好,
又找来一些睡袋垫在旁边,防止车辆晃动时她与车身碰撞,造成二次伤害。
张忠义缓缓走过来,低着头对我说:“罗兄弟,之前是我不对。
要是我没阻止你打下那铜钉,莉莉可能就不会出这事了。”
我眼神有些闪躲,面对这种状态下的男人,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心想,要是那妖邪的原因,目前看来对方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就算我打下铜钉,恐怕也难以避免这场灾祸。
这时,马大哥走过来,拍了拍张忠义的肩膀说:“忠义兄弟,你也别太自责了,很多事都是命中注定。”
张忠义摇了摇头:“那天晚上,本来安排该是莉莉和你去那边守设备的,
是我的原因,我不想她单独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
如果当时我没有私自更变工作安排,是我留在营地,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该死的是我,莉莉只是做了我的替死鬼!”
我看向马大哥,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仿佛已经是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了。
张忠义此时又看向我问道:“罗兄弟,现在这情况,接下来该咋办呢?”
我望着四周漫天飞舞的黄沙,略作思考后说:“如果我说有用的话,撤出这片区域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张忠义皱着眉头,没有作答,一言不发地走向车辆后排。
考虑到马大哥是本地人,对沙漠驾驶更有经验,便继续由他来驾车往回走,
杨开路继续坐在副驾驶帮助张忠义照顾严莉莉。
这沙漠,想要冲上沙坡,车子性能固然重要,驾驶员的技术以及对沙漠驾驶的熟悉程度同样是关键的。
车辆很快启动,呈Z字形开始爬坡。
要是直线硬冲,多半没那么容易,对车辆的要求和驾驶员的要求会更高,一不小心就会面临车辆重心问题然后翻滚。
越好的越野车在这些地方对生命的保障程度就越高。
科考队的越野车虽然都是顶级的,但是面对后排还有伤员的情况。
还是稳当点的来好,如果一会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本来奄奄一息的伤员直接断气了,那可真就要内疚一辈子了。
谭队长和我为了减轻车辆重量,并没有搭乘一起上去。
而是选择慢慢走上去,脚步中时不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他说:“干我们这行,来这些地方,大家心里其实都有准备。
面对自然的力量,人类太渺小了,很多时候根本无能为力。”
我点头回应:“我也这么觉得,自然的力量超乎想象,这世界还有太多未知。
要是狂妄自大,迟早会惹祸上身。”
谭队长若有所思,接着问道:“严莉莉这情况,你怎么看?”
我知道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我叹了口气说:“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太匪夷所思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谭队长看了看四周,
那动作像是在检查有没有监控或录音设备,这大概是长期养成的动作习惯。
随后,他凑过来轻声对我说:“有没有可能是妖呢?”
我愣了一下,望向谭队长,反问道:“你为什么说是妖,而不是鬼呢?”
谭队长眉头一皱,接着说道:“我觉得鬼应该不至于让人变成这样。”
我看了看离坡顶还有一段距离。
心想,看来他们对鬼怪妖邪之说应该是有一些自己的见解和经历。
像他们这样经常行走在偏远地区,接触的也都是一些常人不知道的古遗迹,和隐秘传说。
会有不少经历然后能总结出一套自己的理论,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思虑了一阵随后对着谭队长说道:“你知道世界十大悖论嘛?”
谭队长思考了一会:“我不知道。”
我继续回复到对方:“十大悖论中有一个着名实验叫做,“缸中大脑”。
想象一个人的大脑被从身体上移除,放入一个充满营养液的缸中。
以这些营养液来维持大脑的存活。
大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到一台超级计算机上,计算机再通过模拟神经信号,向大脑传递各种感觉信息。
比如视觉、听觉、触觉等,让大脑产生自己仍然生活在现实世界中的错觉,
就像它还在原来的身体里一样正常地感知和体验周围的一切。
谭队长若有所思:“这能说明什么呢?
和严莉莉的行为又有什么联系?”
我能感受到他的焦急,继续说道:“所以就像这个思想实验里的大脑一样,
你如何确定自己所正在经历的世界是真实的呢?
而不是像“缸中大脑”那样是处于一种被欺骗的虚幻状态。
这个世界有没有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程序软件呢?而我们只是代码。
你真的能区分真实和虚幻吗?”
谭队长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我淡定的继续说道:“缸中大脑,这个思想实验并不是单纯是为了对世界真实性的哲学探讨,
而是认为意识似乎是可以独立于身体存在的,
只要有适当的刺激,大脑就能产生各种意识体验。
我们通常认为通过感官获得的知识是可靠的,但这个实验却质疑了这一点。
如果我们的感官信息可以被人为的操纵和伪造,
那么我们基于这些信息所获得的知识就可能是不可靠的,可以是被伪造的。”
谭队长突然停下脚步:“我不想听这些没有意义的悖论,我只想知道你说这些话和严莉莉的情况有什么联系。”
我也随着他停下脚步,看着他焦急的神情:“也就是说,我们这个世界可能就是一个巨大的程序数据库。
这个数据库的掌控者和运行归属就是“天道”
我们只是一些存在这个巨大数据库里的数据而已。
妖邪也是存在这巨大数据中的一员,他们更像是流窜的乱码,当你松懈,
便可以破译所属于你的数据,从而得到掌控权。
如果我们都是一个个缸中大脑,而妖邪的手段则是可以像黑客一样破译你的大脑,从而获得掌控权,
但它们是见不得“光”的,只能偷偷躲避天道的规则来行动。
一旦被人发现,就等同于是被其他数据发现了。
那么天道也会立刻知道这件事,此时它便是要面对天道的怒火了。
这样说你能明白了嘛?”
谭队长继续向上坡走去,声音传来:“你这说法也太过匪夷所思了,难不成这个世界是假的嘛?”
我叹了口气说道:“倒不是我的说法匪夷所思。
而是我为了方便你理解才这样抽象的形容。
我只负责给你说,至于你能思考到哪一步,就不是我的事了。”
而这些事却远不止形容的这些简单,还有更大的方面,灵魂最终去哪里了,还有所谓的纬度捕捉网。
所谓地球是个监狱,我们的躯壳只是为了限制灵魂的能力诸如此类。
以及很多触及禁忌的事,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就不再开口继续和他说了。
而且啊,“天道”也不允许你直接说出口这些事,这属于是“祸乱众生”的范畴。
“小罗兄弟,那按你这个说法来理解,严莉莉现在就是被黑客入侵了,
但是因为我们及时赶到,那个什么所谓黑客跑了,
然后留下了已经被破坏了程序的严莉莉?”
我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如果要我说的话,结合之前古战场的传说故事。
其实你们心里应该也清楚,可能会面对上这些玩意。
严莉莉目前的情况就是因为故事里说的那些妖邪。
任何传说故事都不会是空穴来风的,
不管听起来多么的胡扯,一定都是有所根据的!”
对方沉默了很久,诺大的空间,只存在风沙声,和我们靴子与沙地的摩擦声。
我看着他的背影,这些人和我是一样类型的人,不管经历多少次灵异事件都还是会感觉不真实,
总是会想着用科学的方式来解答这些现象。
但是事实摆在面前,此刻就是科学很难解释的。
虽然最终大脑可能会把这件事,归功于严莉莉是被谋害的,一定是某个人给他喂食了什么药物导致的这种状况。
绝对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作祟。
但此刻,我的大脑就是这样想的,还没有到引发自我保护的地步,还没有被程序篡改,
这就是妖邪所为!我坚定的想着!
随着越来越接近坡顶,也看到了大家的身影,
吴教授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正等待着我们这最后的几步路。
马大哥挥着手,叫到:快上来,我们要赶紧去找露营点了。
看着因为风沙而导致雾蒙蒙的天空,忽然来了一阵大风吹散了这些风沙,漏出了背后的蓝天。
怎么?“天道”是意识到什么了吗?
我抬起手遮挡着刺眼的光芒,最后几步路三下五除二,一跃而上。
吴教授说着辛苦了之类的慰问。
我接过说着,不辛苦之类的回复。
随后牛饮起来,没有真正的口渴过怎么会感受到水的甘甜?
这真实的感觉,这个世界肯定是真实的,怎么可能是虚拟的呢?
这严莉莉的情况一定是有别的说法吧?
摇了摇头把之前认为是妖邪所谓的想法赶出脑袋,估摸着是因为某些昆虫的叮咬导致对方行为怪异吧。
比如这边就有一种叫做干毒蝎的蝎子,是一种生活在沙漠中的小型蝎类。
因尾部毒针含有神经毒素而闻名。
对于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来说,一次蝎毒咬伤通常不会致命,但会引发剧烈疼痛、肿胀,幻觉甚至过敏性休克。
可能会导致中毒的人陷入幻觉之中。
此外,分布于新江楼兰和罗布泊附近的蝎子,是土耳其黑肥尾蝎的一个亚种,这边可能也会有。
这种蝎子会同时含神经毒素和血液毒素两种,尤其母蝎怀孕时所分泌的毒素毒性也会更强。
瞬间可以使孩子或老人暴毙,毒性之强不输于号称“杀人蝎”的以色列金蝎。
这样的毒性,破坏神经组织导致幻觉和行为怪异也不是不可能。
而风沙脚印都掩藏了,这蝎子的行动轨迹自然也不会被发现,说不准他们之间还有内讧我不知道呢?
此刻回过神,才看到马大哥正一脸微笑的看着我,对方似乎明晰了我的状态。
我也走上前与他交谈到:“你这开车技术可以啊,这么深的沙锅,一次就上来了。”
马大哥笑着回复道:“是因为车好占了更多因素,我没你想的那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