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辆缓缓驶向沙坡高地,我看到了另一台车。
与谭队长他们的车汇合后。
阳光洒在这片荒芜的沙漠上,仿佛是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黄。
还未等车停稳,就听见谭队长他们兴奋的呼喊声,
那声音里充满了,对我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但也可能是对装备没有损坏而感到庆幸。
车终于停稳了,我双腿还有些发软,
颤颤巍巍地从车辆的脚踏上跳下来。
为什么不能中途停车让我进去,因为在沙漠里一旦车的速度起来了。
在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停下前是不可以随便停车的。
一旦停下了,再启动,如果沙子比较深又比较松软,
再想提速起来和启动就会很容易陷车,
之前马大哥可以停下后迅速加速,是因为那片沙地还算比较硬才可以做到的。
只见此时的我,
衣衫褴褛,头发被汗水和风沙黏在一起,狼狈不堪,
但眼神中却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谭队长几步冲过来,用力地抱住我,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大声:“他马的,我可是在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啊!
你这家伙命可真大,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你可就交代在那儿了!
要不是你这家伙,最后居然莫名其妙的又爆发出来了力量,再次提速!
不然这马大哥到达的最后一刻,估计面对的就是你被流沙掩埋的情景了。
这就是以后想来收尸也收不到啊!”
对方说话时,我有注意到不管是他还是其他人都有朝车内瞥的动作。
我知道他们是在确定装备带回来没,可是这会又不好意思直接去检查。
我嘴角上扬,帮谭队长拍了拍衣领的沙灰,轻轻俏皮说道:“些许风霜而已啦。”
大家听了,先是一愣,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吴教授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那原本严肃的脸上此刻满是欣慰。
仿佛在这一刻他也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
做为一个户外科考人员,一生都游走在各种遗迹中,估计经历也是不少吧。
并且在男人的世界里,刚刚我死里逃生的惊险经历,已经是足以让我在他们心中封神!
会成为他们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场景之一。
我转过身,满怀感激地紧紧抱了下马大哥,真诚地说道:“大哥,我欠你一条命。”
马大哥拍了拍我的后背,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打趣道:“行嘞,以后我要是有啥事儿找你帮忙,你可不许推脱!”
我微微一愣,随即用力地点点头,爽朗地大笑起来:“那肯定,绝对没二话!”
自从成为失信人员以后,我很久都没有如此发自内心地开怀大笑了。
此时我深深感受到,
活着,真好!
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就在这时,杨开路抱着整理好的设备匆匆走来,神色有些焦急:“不是我要扫大家的兴,
这地方因为刚经历沙漠漫滩水,地形说不定已经不稳定了,还是赶紧走吧。”
众人听后,神色一紧,纷纷看向在后备箱做着最后检查的张忠义。
张忠义又仔仔细细、一丝不苟地检查了一遍后备箱,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缓缓关上后备箱。
他的脸色十分难看,阴沉着脸。
大家都明白,才爆发了沙漠洪水,而严莉莉还下落不明。
这沉甸甸的担忧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
随即谭队长的额头也紧了起来,
吴教授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说道:“走吧。”随即就上了车。
我和马大哥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与担忧。
我默默地回到马大哥的车上,这次,车门没有上锁。
我顺利的坐了上去,在后排舒服的靠着。
杨开路也上来了这边副驾,那边的驾驶位由谭队长代替了。
他在沙漠里的驾驶经验更丰富,所以这个时候已经是不合适再把方向盘交给我了。
什么时候可以偷懒,什么时候不可以,大家都是非常门清的。
因为也算是一起有过经历了,我自来熟的对着马大哥说道:“马哥,那设备看起来很牛,应该能值几十万吧?”
马大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我正疑惑,这有啥好笑的。
马大哥也不再拖延,笑着比着三根手指,略带调侃的语气,简短的说道:“三百万。”
“什么?三百万?”我惊讶的差点舌头都掉出来。
我坐在后排,把手抬起来做成刚才捧着包奔跑的姿势:“就那两玩意能值三百万的价值?
看着最多就30厘米左右的大小,六七斤左右一个,这机器里边装的啥啊?支票啊?”
杨开路此时转过头说道:“你说错了!”
我立刻回复道:“哪里错了?”
杨凯路笑了笑说道:“两台是六百万!”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还好!我没有背着跑,而是抱着跑的,不然最后检查时候坏了,我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也还好最后没有把东西丢了,自顾自的逃命。
不然就算是马大哥最后能把我救回去,我这辈子也算直接交代了。
所以做事还是要有责任心的好,老天爷肯定会善待你的。
如果不是这份责任心,
说不准,马大哥到的时候,发现我身上啥也没,
就我一个人,
说不准直接回头就走了,直接都不管我了也不定呢?毕竟责任总要有人背!
论合同工的种使用方法,最经典的就是“死亡背锅”,
不过也还好是我最后一刻都没放弃。
但凡我求生意志稍微低一点,不再那么努力,我必然就会被交代在那流沙之中。
此时车载电台传来谭队长的声音:“马哥,我们往西北的方向去吧,
这边地形已经被破坏了,
开来已经是勘测不出什么,去另外半圈再看看怎么样?”
马大哥此时回复道:“好的,知道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根本不是为了去另外半圈再看看,这个缘由。
而是因为严莉莉还没找到,现在总不可能去那洪水地区和方向寻找吧?
再说不管是按照之前的推测还是如今的形势而言,她所在的方向最有可能的还是西北方向。
但是组织不可能会同意,为了一个失踪的人,
就带着价值接近几千万的超精设备在沙漠里乱晃悠这种行为。
所以往上边打报告肯定是一码归一码的,
有人员失踪,这是一码的报告。
地形被破坏,为继续取得新的数据所以需要转移勘测区域,这是第二码的报告。
我想明白以后也不随便提这个事,看他们态度都不提,说不准里面就又有什么不知道的规矩存在。
反正到一个陌生的圈子或者环境,摸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依样画葫芦是最稳当的。
我随即准备开口转移话题,打破这奇怪的氛围,向着对方问道:“马哥啊,这沙漠里怎么会出现洪水的?
这也真的太神奇了吧?”
对方的声音悠悠传来:“这种事虽然稀奇,
但其实记录来说也并不少见,不属于特别稀奇。
只是没多少人亲眼看到过而已,毕竟没见过沙漠的人都有不少更别说沙漠洪水了。
怎么说呢,这沙漠出现漫滩水或洪水,主要是源于多方面的因素组合而成。
首先气候上来说,现在全球气候变暖使降水模式改变,暴雨集中,且短时间强降水增多。
像我们现在又是处于夏季异常高温的状态,就很容易会引发高山冰雪大量融化,融水汇集。
这个沙漠里地势又比较平坦,就会导致这些水流缓慢,再加上有存在不少洼地,又导致易汇聚水流。”
对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也可能是沙漠外边那里在施行河流改道、又或者决堤了。
这也是可能会引发蝴蝶效应在沙漠某一处导致洪水的。
此外,土壤透水性差异、地质构造的活动也有相关影响。
比如黏土夹层、盐壳影响下渗,地震引发地面变形阻塞河道形成堰塞湖,堰塞湖突然的决口便会引发洪水。
又可能是有某个混球不合理开发利用水资源,随意抽取地下水改变水动力也会有一定的联系。
反正能导致漫滩水或洪水在沙漠里出现的因素挺多的,这次这情况也是来的突然。
谁也说不清是怎么来的,除非去寻根溯源的调查 。”
我努力的稀释着知识装进自己的脑袋。
麻木的点点头,随后抓住了什么关节一样,立刻询问道:“马大哥,刚才你说,地震引发地面变形变成啥湖,然后便引发洪水,这个湖是啥?”
对方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回复我道:“你说的是,地震引发地面变形,阻塞河道形成堰塞湖,
“堰塞湖”是吧?”
“对对对,我就是说的这个堰塞湖,这是啥?沙漠里还有湖嘛?”我回复道。
马大哥哈哈一笑:“这可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堰塞湖是由火山熔岩流、冰碛物或地震活动等原因,
引起山崩,山体滑坡啥的等堵截山谷、河谷或河床后贮水而形成的湖泊。
堰塞湖的堵塞物也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随着时间推移,湖水不断积聚,
水位上升,可能会冲毁堵塞物,导致湖水突然下泄,形成洪灾,而此时如果堰塞湖所在水系,
与沙漠周边的河流、湖泊等水体存在有连通关系,
堰塞湖决口后的洪水会顺着水系向下游流动。
当水流经沙漠地区时,
若沙漠地表有相对低洼的区域,
或者有地下径流通道与水系相连,
洪水就可能会在这些地方汇聚或渗透,
从而在沙漠中形成局部的积水或洪水现象。
不是说沙漠里有一个湖,你懂了吧?”
我听后只感觉很复杂,根本听不懂,
有一种知识从脑子里穿过什么都没留下的感觉。
只是自言自语道:“这洪水居然能莫名其妙的在沙漠出现,
就好像是从沙地里突然冒出来的一样,真神奇啊。”
杨开路此时说道:“也还好吧,只要了解其原理以后,其实也没那么神奇。
沙漠的水从沙子下突然冒出,主要是地下水位变化居多,
这沙漠周边其实都是高山,大概率是冰雪融水增多、区域降水增加这些原因,
这些情况大量的补给了地下水使得水位上升,
在地势低洼或沙层薄弱处,水就会冲破沙子冒出地表。
再就是刚才马大哥说到的,地质构造作用,
比如地震等活动改变地下含水层结构与压力分布,形成裂缝或断层,
为地下水提供上升通道,促使其涌出形成了沙漠漫滩水。
最后还有一点就是沙丘移动,一方面会压迫地下含水层,另一方面改变地下水径流方向与排泄通道,让水在新位置从沙下冒出 。”
我疑惑的问道:“啊?沙丘还会移动嘛?”
杨开路没有嫌弃我问题多,继续回复我道:“这其实不难解释,沙丘会移动,主要靠风力、沙粒蠕动跳跃以及重力作用。
风是主导动力,在常年盛行风的影响下,
沙丘迎风坡沙粒被吹起带走,背风坡接受沉积,促使沙丘向背风方向移动,
复杂风向还会让沙丘移动轨迹和形状更复杂 。
沙粒除了会因为风被长距离搬运,还会在风力的推动下,沿沙丘表面蠕动或跳跃,重新分布进而助力沙丘移动。
此外,在沙丘斜坡处,重力因素也会使沙粒有向下滚动趋势,
当风力与重力合力足够时,沙粒从高处向低处移动,甚至可能出现成大片面积的滑落,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
这种现象尤其是在沙丘脊线附近尤为明显。”
听完他们的话不禁感叹道:不愧是组织里的高级人才啊!
虽然根本不太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听起来确实感觉有一种很牛逼的感觉。
突然电台里再次传来谭队长的声音:“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跑!”
听闻谭队长的声音后,我眯起眼睛,费劲地向远处眺望。
在那昏黄的沙尘背景下,果真有个东西在迅速移动,不过只是个模糊的小黑点,根本难以辨别究竟是什么动物。
杨开路坐在副驾驶座上,声音传来时,就已经是在举着望远镜在观察了。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脑袋差点撞到车顶,大喊道:“那是严莉莉,真的是严莉莉!怎么会是这样的形态这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