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夏温娄听到萧朗无耻的话后,皮笑肉不笑道:“国公爷不说,下官都没意识到,衙门都封印了,下官也是时候回去一家团圆了。”
萧卓珩无所谓道:“想回就回吧,好好跟你没过门的小媳妇花前月下,把然儿留下就行。”
夏温娄斜睨了他一眼,看向夏然道:“你跟哥哥回家,还是在这里玩儿?”
夏然毫不犹豫道:“我跟哥哥回家。”
萧朗捏捏他红扑扑的小脸:“咱俩不是关系最好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抛弃伯伯了?”
夏然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甜甜道:“哥哥会做很多好玩儿的东西,等回家哥哥给我做好了,就拿来给伯伯和萧哥哥玩儿。”
父子俩被夏然哄的眉开眼笑,更稀罕了。
萧朗道:“过年记着带然儿来国公府拜年。我媳妇儿再有两日就回来了,到时,让她也见见然儿。”
夏温娄知道这是萧朗的好意,如果夏然日后能得大长公主照拂,即便科举不顺,也能有一条好出路。于是,欣然应道:“是,多谢国公爷。”
这段时间,夏温娄忙的昏天暗地,好几次蒋梅萱过来他都不在,以至于从皇上那儿得来的一对羊脂玉镯还没送出去,想着年初二去蒋家拜访时再把玉镯送给她。
林逸尘是打定主意日后靠小徒弟给他养老,过年自然在夏温娄这里。
而苏瑾渊年三十这日原本是要到侍郎府守岁,没想到一去就看到苏家那个赘婿丁勉,竟然把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接到侍郎府,说大家一起过年热闹。气的老头儿不顾大徒弟的面子,直接甩袖走人。
苏玄卿一路追到夏宅,林逸尘看到老友怒气冲冲回来,诧异的问:“你不是回你大徒弟家过年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苏瑾渊一屁股坐椅子上,重重“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哼林逸尘,还是在哼后面跟过来的苏玄卿。
正带着夏然放爆竹的夏温娄听下人来报说苏瑾渊回来了,而且脸色难看的很,便让金一帆陪夏然,自己则去了苏瑾渊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苏玄卿跪在苏瑾渊面前,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夏温娄上前端起茶盏递到苏瑾渊手边:“师父,消消气。大过年的,这是怎么了?”
苏瑾渊气呼呼把茶盏“砰”的往桌上一放,指着苏玄卿:“你问他!”
夏温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边觑着苏瑾渊的脸色,一边试探着道:“不管什么事,让大师兄先起来说话吧。”
“是我让他跪的吗?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不会起来吗?”
苏瑾渊现在跟个易燃的炮仗一样,随便说一个字都能让他“爆炸”。
夏温娄过去扶起苏玄卿,低声询问:“大师兄,你怎么招惹师父了?”
丁勉的事,苏玄卿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不过,即便难开口,还是把事情说了。
丁勉不知道怎么忽悠的苏静婉,居然让她同意先斩后奏的把丁家一大家子人领到侍郎府。昨日看到不该出现在苏家的一大群人,苏玄卿头都要炸了,就连好脾气的尤氏也冷了脸。
苏静婉声泪俱下地向父母哭诉丁家人这些年的不容易,一心希望父母能让丁家人在侍郎府里,热热闹闹、顺顺利利地过上一个好年。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仿佛在她眼中,过往那些年,丁家人都深陷水深火热中,从未有过一个好年。
早知道丁勉不省心,没想到现在还得寸进尺,他们夫妇还活着呢,就想鸠占鹊巢了。
夏温娄皱眉问:“他们打算住到什么时候?”
苏玄卿一愣:“什么‘什么时候’?”
看苏玄卿一脸茫然,夏温娄就知道他没见识过像丁家这种的狗皮膏药。无声的摇摇头,解释道:“你不会真以为过了年他们就会走吧?”
“不然呢?”
这话是屋内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问的。夏温娄这回是叹气加摇头,“现在的理由是一起过年热闹,以后的理由就是大家住在一起热闹。”
苏玄卿不敢置信的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他儿子可是赘婿,他们有什么脸面留在苏家。”
夏温娄反问:“他们现在不是已经留下了吗?”
这种事,夏温娄前世见过很多,丁勉这种行为明显是冲着“吃绝户”去的。可惜耐性太差,这么快就把狼子野心露出来了。
苏瑾渊沉着脸:“有些事你退一步,他就会进一步。趁早断了他们的念想才是正理。”
苏玄卿的肩膀无力的耷拉着,平日挺直的脊背,此刻微微佝偻,就连说话也带着几分丧气:“弟子何尝不知,可静婉那丫头就像着了魔,只听那混账的话,我跟她娘怎么劝都不听。”
君子碰上无赖往往是束手无策的,夏温娄不是君子,也不想当君子,面子哪有里子重要。
“师兄是担心若将他们撵出去,万一这些人撒泼大闹起来,苏家就会颜面扫地。可留下他们,苏家的面子就光彩了吗?”
苏玄卿苦笑:“小师弟,我不是顾虑面子,是担心静婉。我把事情做绝,日后丁勉记恨苏家,静婉怎能有好日子过。”
“如今他凡事还需仰仗师兄就敢这么肆无忌惮,你们百年之后,静婉的性子如何留得住苏家。师兄应该听过三代还宗吧?照这么看,恐怕等不了三代,第二代就会改回丁姓。还能白得苏家的家产,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苏玄卿手脚冰凉,他现在无比后悔当时心软应了这门亲事,只是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他颓然道:“我若强行拆散他们,静婉会恨我们一辈子的。”
“为什么你要拆散他们?让丁勉主动抛弃静琬,不好吗?”
苏玄卿震惊道:“这怎么可能?”
“只要你狠得下心,就可能。”
苏玄卿不知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狠得下心,一时没接话。
苏瑾渊看大徒弟这副样子就来气:“你小师弟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苏玄卿犹如醍醐灌顶,虽然小师弟年纪小,但他处理过类似的事,现在的卢氏不就幡然醒悟,跟着儿子好好过日子了吗。当下不再犹豫,立刻虚心请教:“小师弟,只要能让静婉清醒,我一定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