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厚厚的防弹玻璃门,林夕问秦宴,“你知道,什么叫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吗?”
秦宴一愣。
林夕指了指他身后的夜色,“秋鸣山里有哈基米,有猴大猴二和麻雀小百灵……”
还有她放生了的那对红隼。
六崽真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传十十传百,店门口的那群乌鸦猫头鹰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她前脚下车,它们后脚就告诉她了。
还用得着他来堵她?
“秦师兄,我快累死了!有事等我明早睡醒再说!”
话音落。
帘子拉上。
啪的一声,店里的灯都关了。
秦宴:!!!
仿佛知道她回来了,林夕走出后门走向家里的路上,手机叮叮咚咚此起彼伏。
没等林夕拿出来看一眼,屏幕倏地暗了下去。
充电。
洗澡。
灯关掉的下一秒,林夕大脑一黑,秒睡。
天刚亮,闹铃响起,一秒停止。
困顿的神经猝然惊起,林夕翻过身,就见小皮的狗爪爪还按在她的手机上。
显然,闹铃是它关的。
“……”林夕伸手摸摸狗头,“好小皮!”
小皮咧嘴笑开。
Lucky挤过来,把狗头贴在她掌心里,一边通风报信,【夕夕夕夕,那个男人又来了!】
林夕睁开眼,“哪个男人?”
【昨晚那个金边眼镜大长腿。】
秦宴?
还真是不死心哪!
林夕起身,洗漱出门。
天刚亮,空气里还泛着一丝凉意。
林夕从大门绕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店门口的那辆路虎。
驾驶座里,秦宴百无聊赖的趴在方向盘上,不时轻撩眼皮看一眼紧锁的店门。
车窗敲响,秦宴眸光不满的扭头。
脸上一喜,“林老师,早啊!”
确实挺早的!
要不是他大早晨来这儿堵门,她怎么也要睡到九点才起床的。
结果现在七点都没到,就又要开启元气不满的一天了。
路虎驶出,林夕倒回座椅里,抬了下手,“先去趟农贸市场。”
秦宴秒懂。
后知后觉的问林夕,“林老师,你说,是不是我这两回都是空手去的,所以哈基米们不给我好脸色,连黄妈妈都带着崽子们躲起来了?”
“你说呢?”林夕反问一句,“老祖宗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你拐走了迷你狐,还一趟一趟往山里跑,我要是秋鸣山里的毛茸茸,我也不想搭理你。”
秦宴:……
早起的农贸市场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挑了鸡买了鸭,一股脑的放进笼子塞后备箱里。
车子驶向秋鸣山,秦宴打趣道:“林老师,你不是能听懂毛茸茸嘛,你就没听见鸡鸭们怨气满满的诅咒你?”
听见了!
第一回买鸡买鸭的时候她就听见了。
公鸡咯咯叫,【吃兢兢业业打鸣的公鸡,活该你这辈子没蛋蛋!】
鸭子嘎嘎嘎,【鸭诅咒你,诅咒你和王府井一起变王八!】
可车子开到秋鸣山山脚下,她才刚一解开绳子,它们就欢快的飞向山林,奔向新生活了。
愉快的咯咯嘎嘎里,没有一丝怨念。
及至后来再来农贸市场,林夕甫一出现,鸡鸭们就激动的破了声,【选我选我选我!】
“鸡生终有一死,或死于狼狐之口,或死于后厨案牍。要么默默无闻死在锅里端上餐桌,要么尽情翱翔山林葬身天地之间……”林夕懒洋洋的歪在副驾一角,“如果你是鸭,你选哪个?”
你才是鸭!
知不知道这么跟人说话很容易被打?
回过头,就见林夕靠在窗边睡着了。
眼下还带着淡淡的乌青。
她去哪儿度假了?
他怎么觉得她是去战斗的?
秦宴默默咽下到嘴边的回怼。
车子缓缓停在斑马线前,秦宴扭头看了一眼,后座空空如也。
秦宴脱下外套,轻轻盖在林夕身上。
鸣笛声响起,秦宴发动着车子,驶向朝阳中的秋鸣山。
鼻尖弥漫出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林夕睁开眼,就见身上盖着秦宴的夹克外套。
眼前的车窗外,是秋鸣山山林。
秦宴站在山林边拍手,尽头处,灰绿色的草丛起起伏伏。
显然,鸡鸭都已经放进山里了。
林夕开门下车。
两人顺着前一次的路进了秋鸣山。
顺利找到了赤狐洞穴。
不过几天未见,狐狸崽崽们大了一圈,簇拥在一起睡得呼哧呼哧的。
赤狐妈妈眼睛弯弯的看林夕,【喜欢哪个?送你!】
“不用不用……”林夕连连摆手,“你好好养着吧。想吃什么告诉我,我送来给你!”
赤狐妈妈摇头,说够吃了。
走的时候遇上了捕猎归来的赤狐爸爸。
嘴里叼着一只肥美的大母鸡。
秦宴左看右看,都看不出那是不是刚刚他放生的那些鸡里的其中之一。
再回头,就见林夕已经大步走了。
秦宴大步追上。
黄妈妈的狗洞里空空如也。
里面堆满了落叶和干枯的树枝,甚至都看不出那是个洞。
秦宴摊手,“知道我为什么着急了吧?”
不但洞空了。
还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要是黄妈妈自己带着崽子们搬家了,那也就算了。
万一是被不怀好意的人一窝端了呢?
秦宴的担心刚冒头。
就见林夕仰头招了招手,“哈喽,知道黄妈妈搬去哪儿了吗?”
头顶的啄木鸟笃笃笃。
林夕转身就走。
秦宴追上去,“去哪儿啊?”
“去你梦寐以求的快乐老家。”
???
十多分钟后,秦宴愣在原地摩拳擦掌。
仿佛黄土高坡上的窑洞,还没走近就能听到里面哼哼唧唧的声音。
林夕刚上前一步,汪汪声响起,大黄狗奔了出来。
看到林夕,大黄狗一边欢快的摇尾巴,一边闪开两步,示意林夕进去看它的崽。
林夕停在洞口没动。
秦宴急了,“走啊,黄妈妈不是邀请咱们了吗?进去看看啊,看看六崽……”
话没说完,秦宴后背发麻。
脖颈上簌落落的窜起一层鸡皮疙瘩,漫进衬衣领口,整个后背都是。
后脑勺的头发也像是直立起来了似的,连带着整个头皮炸开似的发麻。
仿若被施了定身术,秦宴手指头都不敢再动一下。
林夕动了。
汪!
汪汪!
大黄狗冲秦宴身后叫。
林夕缓缓转身,看着他身后道:“小灰你好呀!你喜欢吃鸡吗?”
头皮发麻的感觉依旧在。
后背的鸡皮疙瘩也还在疯狂蔓延。
秦宴冲林夕疯狂眨眼:小灰灰是……
下一瞬,坚硬的毛发从他指尖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