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芝话音未落,一身劲装的红烛突然闪身进入大殿之中,她单膝跪地双手捧起一支细长竹筒。
“娘娘,殿下,阿巴甘尔纳来信!”
柳沐芝伸手接过,取出里面薄如蝉翼的绢帛,一双凤眸快速在上面扫过,嘴角顿时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母后!怎样?阿巴甘尔纳说了什么?”司南朔光迫不及待地问道。
柳沐芝瞥了他一眼,将绢帛伸向烛火,亲眼看着它燃烧殆尽,这才缓缓说道。
“阿巴甘尔纳说,明日拂晓发动总攻,让我们配合在城内制造混乱,与他里应外合。”
“好!”司南朔光某种陡然迸发出一抹精光,语气激动地道,“母后!我们便按计行事!这下看那赵长空和司南振宏还有什么手段应对!”
“蠢货!”
然而,柳沐芝的话却是如同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淋到脚。
司南朔光怔怔地看着柳沐芝,有些不明所以。
“这皇城内的两万兵力乃是我们最后的立足之本!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是阿巴甘尔纳成功攻破城门后,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柳沐芝满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司南朔光:“你觉得,就凭我们这两万兵力,挡得下那北齐的十万铁骑吗?”
司南朔光也渐渐冷静下来,心中隐约明悟了柳沐芝的意思。
“母后是说...我们不能贸然动手?”
“自然!”柳沐芝微微颔首,“那赵长空如钉子般封死了皇城所有的交通要道,我们想从他手中冲出去,势必会损伤惨重。
届时,即便阿巴甘尔纳成功破城,我们没了那些依仗,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我们即便要动,也要先确保自身利益才可!
那阿巴甘尔纳说拂晓发动总攻,纵使双方兵力悬殊,可以那司南振宏的能力也能从阿巴甘尔纳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我们便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发动攻击,配合阿巴甘尔纳攻城。
这样即使是阿巴甘尔纳成功破城,也必将损失惨重,我们再利用皇室名义收拢残军。
到时,纵使阿巴甘尔纳有狼子野心,可以要好好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柳沐芝声音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另外,还有那些皇室供奉。
他们这些老不死的,不到大延存亡之际,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可真要到了城破之际,他们肯定会坐不住,到那时你身为皇室仅剩的血脉,又是储君之身,他们也只能拼尽全力保你坐上那个位置!”
司南朔光闻言眸底陡然迸发出强烈的精光,他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似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临大位的那一天。
“儿臣明白!儿臣听从母后吩咐!”
过了许久,司南朔光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强压心中的激动对柳沐芝行礼。
柳沐芝看着如此模样的司南朔光,不禁无奈摇头,若非没有选择。
她是真的不想扶持这个蠢货上位。
“下去准备吧。”
柳沐芝揉着自己眉头,对红烛轻轻摆了摆手,后者当即领命告退。
咚!咚!咚!
黎明前的最后时刻,北齐大营中,骤然响起的震天战鼓粗暴撕碎了那最后的宁静。
鼓声带着摧毁一切的拒绝,如同重锤一样狠狠敲击在所有人心头。
“敌袭——!”
司南振宏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手掌骤然抓在刀柄上,从垛口探出身子看向城外的北齐大营。
昨夜为了防止北齐偷袭,他与一众守城将士皆是衣不卸甲,刀不离身的睡在了城墙之上。
轰隆——!
轰隆——!
轰隆——!
便在这时,无数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巨石和火油罐,带着刺耳的呼啸,如同末日下的流星,瞬间轰击在城墙之上。
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天际,碎裂的城砖混合着残肢断臂四散飞溅。
熊熊大火几乎吞噬了一切,也照亮了夜空,照应在一张张惊恐的面孔上。
“隐蔽!快隐蔽啊!”
有军官嘶声大吼,一脚将那慌了神的新兵踹向旁边的掩体,自己却被飞溅的碎石击穿了胸膛。
在对方难以置信的呆滞目光下,缓缓倒在血泊之中。
“投石机!弩炮!给老子轰!给老子轰啊!”
司南振宏目眦欲裂,声音嘶哑着大吼,想要组织守军反抗。
然而,在北齐攻城器械发动的刹那,以速度和机动着称的六万轻骑便如同鬼魅般掠至城墙边。
咻!咻!咻!
箭矢如同狂风骤雨一般,携带者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从天而降。
让不少准备反抗的守城士兵被扎成了刺猬,也阻碍了守军的反击。
与此同时。
如乌云般黑压压一片的步卒,扛着云梯和攻城锤,在骑兵的掩护下,迈着沉重的步伐悍不畏死地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
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上京城!
“放箭!给老子放箭!滚木!礌石!给老子狠狠地砸!”
终于在一个箭雨停歇的间隙,司南振宏抓住时机,率领暗卫和私军,利用弩炮和投石机为守城士兵挣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随着命令一条条下达。
原本已经有些慌了神的守城士兵,在各自将领的带领下,终是找回了一丝方向。
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反攻。
只是,阿巴甘尔纳这一次的进攻,明显非同寻常。
紧靠这不足万人的守军,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北齐大军的全面进攻?
“殿下!敌军人数众多,继续这样下去我们肯定守不住的!”
一名禁军将领趁着空隙朝司南振宏建议到:“眼下其他城门并无战况发生,那些敌军明显是集中兵力进攻北城门了!
殿下,下令调集其他城门守军吧!”
“不行!那阿巴甘尔纳用兵诡诈,焉知这是不是他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司南振宏断然否决,他死死盯着下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敌军:“倘若调走其他城门守军,岂不是郑重他下怀?
我们现在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传令中军预备队,分批次投入战斗!”
他何尝不知道形势危急?
只是那阿巴甘尔纳用兵诡诈,他不得不防!
就在北城门拼尽全力阻拦敌军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支约三千人的北齐精锐,在夜色的掩护下,摸到了南城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