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离开之后,其他人也纷纷退出大殿。
姬昌明在经过段正楠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此去暮光城凶险,切记要做好一切准备。”
段正楠躬身:“学生明白。”
姬昌明又说道:“原本有些话是不需要老夫来说的,但是如今皇帝龙体抱恙,朝中李贵妃的权力日益壮大,你也要做好准备。”
段正楠微微蹙眉:“父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若不是北方大延修者犯境,恐怕父皇也不会露面。”
姬昌明沉声道:“小皇子年龄尚小,若是皇帝传位给他,恐怕整个朝堂都得听从那人的命令。”
段正楠有些诧异:“老师这是愿意帮我?”
姬昌明叹了口气:“知道你是女儿身的,寥寥数人,这大禹的天下,就是交到你的手里,也不可被一个后宫的妃子把持朝政,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段正楠点头,躬身道:“老师,学生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老夫老了,不希望临死之际,再看到大禹出现什么变故,切记,此行注意安全。”
“诺!”
段正楠认真的回应道。
“我会吩咐唐兆安,随你一同前往。”
“多谢老师!”
拿到了皇帝的诏书,前往兵部宣旨,让大军时刻准备。
随后又回了自己的府邸,而唐兆安也已经在这里等候。
“唐叔,我们又见面了。”
看到闭着眼,怀中抱着一把剑,靠在府外柱子上闭目养神的唐兆安,段正楠上前说道。
唐兆安缓缓睁开眼:“时辰不早了,出发吧。”
段正楠注意到唐兆安严肃的表情:“唐叔,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动静?”
身为大禹剑圣,很多势力的调动都离不开唐兆安的眼睛。
“雨?军出城了。”
短短六个字,让段正楠的脸色微微一沉。
雨?军身为大禹皇宫内的禁卫军,没有皇帝的命令是不得离开皇城的。
段正楠沉声道:“看来那个女人已经等不及了,竟然连雨?军也出动了,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放心,有我。”
唐兆安简单的四个字,让段正楠原本冰冷的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那是自然,我的唐叔一定会护我周全的。”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便随着唐兆安一同离开了皇城。
唐兆安他们只乘坐了一辆马车。
并未带什么随从。
离开了皇城的范围,马车行驶在官道上,快速前行。
大禹皇城距离边境本来就不是很远。
大概一天一夜便可赶到。
“轰隆!”
骤然,天空响起一阵惊雷。
官道在雨帘里变得模糊不清,车轮碾过泥泞,发出滞涩的呻吟。段正楠裹紧身上略显宽大的男子锦袍,指尖掀开车帘,看向外面朦胧的景色。
车厢外,唐兆安端坐车辕,蓑衣斗笠,身形如山岳凝定,雨水从他斗笠边缘成串滴落,砸在湿透的车板上。
惊雷骤然炸裂,惨白电光如天神之鞭抽裂沉沉雨幕。
就在这天地为之失声的刹那,数道浓墨般的黑影撕裂雨帘,自道旁枯树林中暴射而出!
快得如同被那惊雷直接劈落凡尘!森然刀光割开雨线,直指车厢内的段正楠。
“哼!”
唐兆安一声冷哼。
身形未动,腰间那柄看似寻常的长剑却已化作一道玄青色的冷电,铿然出鞘!
剑光并不如何煊赫夺目,却带着一种斩断因果般的绝对意志。
青芒乍闪,叮叮当当数声急促的金属爆鸣几乎连成一片。数柄袭来的钢刀被精准无比地荡开,火星在湿冷的雨中一闪即灭。
一名黑衣人被那沛然莫御的剑劲震得踉跄倒退,脚下泥水飞溅,面罩下的双眼惊骇欲绝。
“剑圣,唐兆安?”
黑衣人的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护送段正楠的,竟然会是大禹剑圣,这个消息,他们并不晓得。
唐兆安立在马车之上,冰冷的声音透过大雨:“钢刀制式,合击阵法,雨?军何时也做起了这藏头露尾、截杀官道的勾当?后宫的那位,心肠倒是越发狭窄了。”
黑衣人站了起来:“看来那位也已经做好了选择,既然这样,那就让我等也见识一下剑圣的绝学。”
眼中掠过决绝的杀意!
无需任何号令,剩下六人骤然变阵,刀光再起!这一次,刀势不再是各自为战的突袭,而是六人一体,刀光织成一张沉凝窒息的死亡之网,卷起地上的泥水与断草,带着绞杀一切的惨烈气势,悍然向唐兆安当头罩落!雨幕被刀风切割得支离破碎。
“找死。”
唐兆安淡漠的两个字响起。
他足尖在湿滑的车辕上轻轻一点,人已如鬼魅般飘入刀网核心。
他的动作并不迅疾如雷,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洞察先机的从容。
剑光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吞吐都精准地点在刀网最致命的节点上。
细微而清晰的穿透声,在滂沱大雨与金铁交鸣的间隙中,显得格外刺耳。
剑光每一次闪现,便有一名黑衣人的动作骤然僵直,脖颈或心口要害处,一点殷红迅速晕开,随即被瓢泼的雨水冲刷成淡淡的粉痕,融入脚下浑浊的泥泞。
他脚步在泥水中挪移,身形如雨中孤鹤,每一次转折都妙到毫巅地避开所有袭来的刀锋,仿佛那些刀光只是虚幻的雨丝。剑光吞吐,每一次都带走一条悍勇的生命,精准、冷酷,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
方才还说要见识唐兆安这个剑圣实力的黑衣人目眦欲裂。
一个转身,试图向道旁浓密的雨幕深处亡命逃窜!
唐兆安甚至没有抬眼看他奔逃的方向。
手腕只是极其随意地一抖,长剑发出一声细微的嗡鸣,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剑气离刃而出,撕裂雨帘,发出裂帛般的锐响,后发先至!
“嗖!”
那奔逃的身影猛地向前一扑,背心处炸开一个碗口大的血洞。
他重重砸在泥水里,抽搐两下,便再也不动。
浑浊的泥浆迅速被涌出的鲜血染红,又被无情的雨水冲淡。
唐兆安还剑入鞘,动作轻缓,如同拂去肩头一片落叶。他走到最先道破其身份的那名黑衣人尸体旁,俯身从其腰带内侧扯下一枚小小的、沾满泥水的玄铁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