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沅的声调顿扬,是说不出的错愕。
原以为可能是珍稀的东海夜明珠,却万万没想到,是比东海夜明珠更稀贵、更有价值的....细盐!
这个时代很多人,因为长期吃粗盐而丢了性命,就连世家望族都很难吃到细盐,更别说普通平民。
“不!”
“不止!”
裴岁晚注视着被陈宴捏起的细盐,俏脸之上,尽是严肃,说道:“这还是品质极高的细盐.....”
“比特供皇室的细盐,品质还要高得多!”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给皇室与世家大族供给的“细盐”,在这一小口袋面前,那个细字都不好说出口。
那品质甩了何止七八条街....
“就这盐的细腻程度,放去外边黑市上.....”
杜疏莹直直地盯着细盐,轻抿红唇,激动道:“少说也能炒到白银千两的天价了!”
绵长如雪,细腻如沙,颗粒分明,白银千两的天价都是保守估计了。
毕竟,长安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要知道之前那些不算太细的细盐,流入黑市都炒到了八百两的价格。
更何况是这个品质了。
“阿宴哥哥,这些细盐你是从哪儿来的?”
裴岁晚收回思绪,平复心情后,才对上陈宴波澜不惊的目光,开口问道。
顿了顿,又继续道:“是长安黑市,还是秦州....”
两个猜测,一个是可能性最大之地,另一个是陈宴所经的途径。
因为他刚从秦州戡乱归来,有不小概率是从那得到的....
“都不是。”
陈宴摇头,淡然一笑,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中,缓缓道:“这些细盐都是,我自己亲手制作的.....”
其实,陈宴从很早之前,就开始捣鼓这玩意儿了....
之所以现在才拿出来,是因为理论和实操终归有差距。
再加上中途被派去了秦州,直到近些日才有了,行之有效的各种流程。
“怎么可能?”
“本宫不信!”
宇文沅最先做出反应。
言语之中,尽是难以置信。
一个人能作诗,能打仗,能在官场游刃有余,还会制作细盐,也太过于全才了吧?
要知道术业有专攻,这可都是不同的方向啊!
饶是文曲星下凡,也很难做到样样精通吧?
他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殿下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与下官打个赌.....”陈宴嘴角微微上扬,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陈掌镜使大人,你是在给本宫设套?”宇文沅闻言,顿生警觉。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就是在这里等着她!
或许,铺垫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那哪儿能呀?”
“只是为了添些乐趣而已.....”
陈宴耸耸肩,当然不可能承认,漫不经心道。
顿了顿,又激将道:“就看殿下敢不敢了?”
其实这位聪慧的长公主,没有想错,这的确是设套....
只是对象却并不是她。
而陈宴钓的另有其人.....
“好。”
“本宫与你赌!”
宇文沅略作思索,沉声道:“你想赌些什么?”
“赌一件事!”
陈宴似笑非笑,竖起一根手指,玩味道:“倘若下官现场制出来了,殿下应允下官一件事.....”
顿了顿,又继续道:“反之,下官应允殿下一件事!”
尽管陈宴一开始的目的不是她,但能在因势利导之下,捞到长公主一个承诺,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
“此事需设限....”
宇文沅抿唇,凤眸微眯,说道:“必须在能力范围之内,不可逾越!”
若是能亲眼见证细盐的提炼,承诺也不是不能给。
却必须得谨慎留个心眼,给自己留有余地。
以免某些人提出什么过分要求.....
“当然。”陈宴颔首。
“那就请陈掌镜使大人,现场演示一二吧!”宇文沅轻抬手中折扇,做了个请的手势。
“劳烦岁晚准备些工具了.....”
陈宴转头看向裴岁晚,浅浅一笑,开口道。
紧接着,将所需各种工具的名称,一一告知。
“好。”
裴岁晚嫣然一笑,应道:“我现在就差人去置办。”
不止是宇文沅,她裴岁晚也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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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
书房。
裴洵今日难得休沐,正伏案临摹字帖研习书法。
“父亲。”裴西楼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走到桌案边。
“西楼,今日府中怎的如此热闹?”
裴洵提笔,抬起头来,看向身前不远处的爱子,随口问道。
大概是一盏茶的时间前,书房外陡然变得嘈杂起来,只是因当时挥毫笔墨正在兴头上,就懒得去分心了。
“父亲您忘了,朱雀掌镜使的拜帖,是今日登门拜访感谢.....”裴西楼闻言,笑道。
言语之中,似意有所指。
“那这外边是发生了什么?”裴洵品出了弦外之音,余光瞥向门外。
按爱子之意,外边的“热闹”,大概与那位朱雀掌镜使,脱不了关系.....
“陈掌镜使与长公主打了个赌!”裴西楼并未卖关子,径直如实道,“府中之人都过去看了.....”
“打赌?”
裴洵放下手中笔,问道:“是因为什么?”
那一刻,这位天官府纳言,被勾起了兴趣....
毕竟,这两位打赌之人的身份,可皆是不同寻常,那能赌之事,也不会普通。
“就提炼细盐之事!”裴西楼回道。
他匆匆前来书房,也正是为了汇报此事。
“你说什么?”
“细盐?!”
“谁提炼?”
“陈宴?”
饶是以裴洵的定力,听到这言简意赅的关键字眼时,也不由地为之一惊。
此刻,跟长公主打赌都是其次的....
重点在于,陈宴提炼的是细盐!
他还有这个本事?!
“是的。”
裴西楼点头,略作措辞,沉声道:“起因就是陈掌镜使,带来了一袋品质极高的细盐,毫无杂质.....”
“甚至比特供皇室,以及咱们府中的细盐还好!”
“这小子还有如此本事?”裴洵笑了,轻捏胡须,玩味道。
“孩儿也不清楚.....”
裴西楼目光一凛,说道:“但可能性很大!”
他对陈宴极有信心。
此前就已经带来了太大太多的惊喜.....
尤其是近些日,那一手烈士陵园的建策书,看得人叹为观止。
哪怕真提炼出了细盐,其实也并不意外。
“但倘若是真的,那就是利国利民之事!”
裴洵站了起来,双手背于身后,看向门外的目光变得深邃,沉声道。
“孩儿也是这么想的.....”
裴西楼颔首,很是认同,提议道:“要不咱们也去现场一观?”
“现在应该还没开始.....”
“走。”
裴洵并未犹豫,迈步向前而去,“去瞧瞧这位朱雀掌镜使,此次能不能带来一个惊喜!”
裴府。
后院。
一处极其开阔的场地。
陈宴盘腿而坐,面前堆放着裴岁晚准备的工具:小刀,岩盐矿,研钵,小锅,木架,布匹,陶盆....
宇文沅立于一侧,反复打量后,不由地摇头,提出了疑惑:“陈掌镜使,就这几样简单的工具.....”
“你确定你真能提炼出细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