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绾神色一凛,不耐地呵斥了一声道:
“慢着,这无凭无据的,夫人仅仅凭借一位信口胡诌的风尘女子几句污蔑之词,便要对妾身的丫鬟严加审讯,乱动私刑,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一些。”
她又将阴冷犀利的视线,落在了颤颤巍巍的月娘身上,语气沉重道:
“月娘,你可瞧清楚了,确实是我身边的丫鬟碧瑶,若是你敢胡乱指认,为了自保编造谎言蒙骗夫人,罪加一等,你可要看仔细了。”
夫人宋氏不屑地冷哼一声道:
“行了,云绾,事关晋王的名誉,若是今儿不审查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恐怕也无非给晋王和贵妃娘娘一个交代。”
“我身为侯府主母,怎么着连你身边的一个丫鬟还审讯不了呢?你如此横加阻拦,该不会做贼心虚吧,当然若是此事绝非碧瑶所为,我自然也会还给她一个清白。”
云绾朝着旁边的小厮,吩咐了一声道:
“来人,将外面的那位女子给传进来。”
过了半晌后,一位身罩粗布衣裳的女子步履了进来。
她一脸慌张,连连叩首道:
“夫人,民女本是附近村庄的村妇,那日民女上集市卖菜,恰好碰到一位姑娘给了民女五两碎银子,让民女找一个风尘女子今日未时三刻在茶楼的天字号厢房内伺候一位贵人。”
“若是事成之后便再给民女五两碎银子作为答谢,民女一时财迷心窍,便一口应承了下来,之后便去了春风楼门口徘徊,恰好见到了月娘生的貌美,从春风楼送客走了出来。”
“这才按照那位姑娘的吩咐,给了月娘十两碎银子,让她今日侍奉那位贵客,至于其他的民女对此毫不知情,民女也不知道那位贵客居然是晋王啊,还望夫人饶命——。”
夫人宋氏将锐利的视线落在了月娘身上,沉声道:
“月娘,你再好生仔细瞧一瞧,给你碎银子的究竟是丫鬟碧瑶,还是眼前的这位村妇,若是有半句谎言,信口胡诌,我绝对不会轻饶。”
月娘目光慌乱地往那村妇身上瞟了几眼,颤抖着嗓音道:
“回夫人的话,刚才月娘也是一时情急之下眼花这才认错了人,月娘想起来了,那人的身形确实跟这位丫鬟和村姑相像,月娘平日里迎来送往见了不少形形色色的贵客。”
“对于只要见过的贵客必定一眼难忘,虽然那日她面带着面纱,但是月娘只要见到这双细长的眼睛,便不会认错了。”
“而且月娘记得那人好像身罩的便是价格低廉的粗布绸缎,倒不像这位碧瑶姑娘身上绸缎花纹精细,之前都是月娘一时心乱如麻,这才认错了人,还望夫人恕罪。”
夫人宋氏凉飕飕的目光落在了那村妇身上,微微皱眉道:
“既然你说是有人买通了你,让你找了月娘勾搭晋王,那你又是被谁给收买的,今儿这芙蓉院的丫鬟都在这里,你仔细指认,若是有半句欺瞒,我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那村妇目光一一往那些丫鬟的面上扫过,抬手指向其中一位丫鬟,掷地有声道:
“就是她,民女绝对不会认错的,那日我推着一车白菜萝卜出来卖,恰好撞上了这位姑娘。”
“就是她塞给了民女五两碎银子,然后还额外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找个风尘女子,今日去天字号厢房伺候一位贵客——。”
丫鬟紫烟瞬间小脸变得苍白如纸,浑身颤抖地跪在地上,神色惊慌的禀告道:
“夫人都是误会一场啊,那日,奴婢确实恰好撞见了眼前的村妇,便塞给她十几两银子。”
“可奴婢让她找一位风尘女子是去侍奉柳家公子啊,谁人不知这柳家公子风流成性,喜欢逛花楼,奴婢跟柳府的丫鬟交好,那日在市集上恰好碰到了。”
“她有急事走不开,这才找上了奴婢,让奴婢今儿找一位貌美如花的娘子去伺候他家的公子。”
“奴婢明明跟这个村姑说的是天一号厢房,哪里知道这村姑许是耳朵背,听岔了,听成了天字号厢房,这才闹了一场乌龙出来。”
“奴婢刚才不敢直言相告,就是担心夫人责罚奴婢,还望夫人明鉴啊,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啊——。”
夫人宋氏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自然不会被一个贱婢花言巧语地编造了几句,便信以为真。
此事既然查到了芙蓉院的丫鬟头上,肯定跟云姨娘脱不了干系,自然要继续盘查下去了。
此刻,她威仪的视线落在了云绾身上,冷声冷气道:
“既然查来查去,又是你亲自找的证人,确实是你芙蓉院的丫鬟紫烟给了这位村妇一些碎银子来勾搭晋王,兹事体大。”
“为了给晋王和贵妃娘娘一个交代,自然要彻查此事,非得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来人,还不快将她们三个都给拖下去,仔细盘查,绝对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
***
大约半盏茶功夫后,云绾和傅瑶回到了芙蓉院内。
此刻,在屋子内,云绾转目看了看傅瑶,神色略显不悦道:
“老实交代,此事是不是你干的,你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算计到晋王头上,你现在就立马去夫人跟前澄清此事,指不定还能保你身边的丫鬟紫烟一命。”
“否则因为你的愚蠢闹下这么大的乱子,无论是夫人还是晋王那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自己惹下的弥天大祸,你自己负责。”
傅瑶目光有些躲闪地辩驳了几句道:
“姨娘,瑶儿实在不明白您究竟在说什么,瑶儿对此事毫不知情,至于丫鬟紫烟不是说了,她就是代替她的好姐妹跑个腿而已。”
“谁知道那村姑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弄错了包厢,这能怪谁啊,这一切压根就是一场误会。”
“明明是嫡姐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居然因为此事斤斤计较,这男人在外头风花雪月不是挺正常的吗?”
云绾怒不可泄的低吼道:
“你以为那紫烟胡乱地编造几句谎言,就能蒙蔽过关,夫人会猜测不到是你处心积虑所为,随便想要拉出来一个丫鬟替你顶罪背锅。”
“看在紫烟侍奉你多年,主仆一场的份上,闹出这么大的事,她必死无疑。”
“否则,无非给晋王和贵妃娘娘一个交代,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的见死不救,你现在就去夫人面前主动承认错误,指不定还能救下紫烟一命。”
“你最多受一顿责罚而已,可此事,若是紫烟为了保你,可能要的就是她的命。”
傅瑶神色略显慌张,愤然不满道:
“姨娘,您只关心紫烟的死活,难道就不关心女儿的死活吗?况且,她身为丫鬟为主子孝忠,赴汤蹈火本就在所不辞。’
“若不是您刚才不胡乱地将那个农妇给牵扯进来,怎么会查到紫烟的头上。”
“若是让晋王知道了此事,日后他如何看待我,我不能自掘坟墓,左右不过死一个丫鬟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