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皇城巍峨。
当萧若尘再次进入这座权力的中心时,心境已与昨夜截然不同。
没有了初见时的好奇与感慨,也没有了面对未知时的凝重与戒备。
此刻的他,是护国龙帅,是大夏第一武道世家的家主。
是这场盛宴,唯一的主角。
庆功宴设在比昨夜的紫宸偏殿,更加宏伟壮丽的麒麟殿。
殿内,早已是灯火通明,琼浆玉液,珍馐满桌。
但与昨夜那场暗流涌动的十强晚宴不同,今夜的麒麟殿,显得格外冷清。
宽敞的大殿之中,只摆了寥寥四席。
除了端坐于主位之上的女帝,和垂手立于其身侧的福王爷之外,殿下,便只坐了三个人。
武道会魁首,护国龙帅,萧家家主,萧若尘。
武道会亚军,刑天门少主,刑道。
以及,本届武道会最大的黑马之一,最终位列第三的,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沧浪门的门主,曹潭。
这位曹潭,是个看上去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面容普通。
若非亲眼所见,谁也无法想象,他竟能在那场惨烈的十强争霸中,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杀入了前三。
“三位爱卿,平身,赐座。”
“此届武道会,尔等三人力压群雄脱颖而出,扬我大夏国威,实乃国之栋梁。”
“朕心甚慰,自当论功行赏。”
女帝轻轻一拍手。
立刻有宫女,捧着三个紫檀木托盘走上前来。
“刑道,你虽惜败于麓山宗,但你所展现出的无上战意,与刑天一脉的不屈风骨,朕有目共睹。
特赐予你,镇北天王之封号,黄金万两,千年血参一株,望你日后,继续为国镇守北疆,护我大夏万世太平。”
刑道站起身,对着女帝深深一拜:“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另一边的曹潭。
“曹潭。”
“臣在。”
曹潭连忙起身,神情略带紧张。
“你出身草莽,却能于万千宗门之中杀出重围,位列三甲,实属不易
朕素来不问出身,唯才是举。
特赐予你,定海军侯之爵位,锦衣玉食,封地百里,望你好生修炼,日后为国效力。”
“臣曹潭叩谢陛下天恩!”
曹潭激动得浑身颤抖,想也不想便直接跪倒在地,对着女帝连磕了三个响头。
对于他这种出身草莽的武者而言,封侯拜将,光宗耀祖,乃是毕生所求的最高荣耀。
女帝的这番封赏,不可谓不重。
最后,女帝的目光,终于落在萧若尘的身上。
大殿的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微妙。
刑道和曹潭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们都很好奇,对于这位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颠覆武道会格局,甚至颠覆大夏数百年祖制的护国龙帅,陛下又会给予何等惊世骇俗的赏赐?
但女帝只是静静看向萧若尘,一双深邃如星辰的凤目之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至于你,你想要的,朕已经都给你了,其他便没什么好赏的了。”
此言一出,刑道和曹潭都是微微一愣。
没什么好赏的了?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因为他之前那个废除观星台的要求,太过惊世骇俗,惹得陛下不快了?
不过倒也说得过去,武道结束之后陛下便已经给了他极大的赏赐。
甚至还答应了他那两个要求,眼下再赏,反倒显得陛下偏心了。
而萧若尘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心中却是微微一颤。
这语气,怎么听着像是姐姐对弟弟的无奈,平添一抹宠溺呢?
这个感觉,让他愈发肯定了自己所想的那个猜测。
“臣,谢陛下。”
他也对着女帝微微躬身,神情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女帝盯着他看了一会,似是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轻轻一摆手。
“好了,开宴吧。”
……
晚宴之后,女帝并没有像昨夜那般提前离去。
只是静静地坐在主位之上,对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些关于武道修炼的心得。
刑道和曹潭自然是受宠若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萧若尘大多时候都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女帝总是有意无意看自己。
那目光很复杂。
有欣赏,有好奇,怎么还有点幽怨?
酒过三巡,女帝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时辰不早了。”
她缓缓起身:“刑爱卿,曹爱卿,你们二人便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刑道和曹潭连忙起身行礼,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们走后,女帝终于将目光沉沉落在萧若尘身上。
“护国龙帅。”
她清冷道:“你,留下。”
萧若尘的心再次猛地一跳。
来了!今夜真正的正题,终于来了。
很快,偌大的麒麟殿,便只剩下了他和女帝,以及垂手立于一旁的福王爷。
殿内的宫女内侍,已被屏退。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安静,无形之中却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女帝缓步走下台阶,带着几缕馨香来到萧若尘面前。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凤目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目光,不再像之前那般带着君王的威严与疏离。
而是多了一丝专属于女子的审视。
萧若尘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女帝却先他一步,朱唇轻启。
“怎么?现在见到朕的真面目了,是不是很失望?”
此言一出,萧若尘心中最后的疑虑烟消云散。
真的是她。
她,就是玉小姐。
尽管心中早已猜到了七八分,但当这个事实被她亲口承认的这一刻,萧若尘心里还是难以平静。
他恰到好处露出一副震惊模样,结结巴巴道:“陛、陛下,您就是!”
“装。”
见他这副浮夸的演技,女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那一眼的风情,冲淡了她身上那股君临天下的威严,多了丝寻常女子才有的娇嗔与妩媚。
“昨夜在紫宸殿,朕看你的表情,便知道你已经猜到了。”
被当场拆穿,萧若尘也不觉得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
“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女帝没好气道:“连废除观星台这种话你都敢说,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