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带头的那个壮汉才定了定神,“把令牌和手谕拿过来,我要检视真假!”
“拿过去。”
赵明德喝了一声道。
稍后,便有人将令牌和手谕递给了那个壮汉。
那壮汉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绝对是真的。
令牌倒也罢了,但那手谕下面的镇北王府玉章是绝对造不了假的——也没人敢造假。
“原来是赵将军,卑职谢寻,拜见赵将军。还望赵将军原谅卑职不知情下,无礼冒犯之处。”
谢寻立马翻身下马,单膝跪在了泥地里,向着赵明德双手过顶持下阶军官之礼。
“不知者不怪,起来吧。”
赵明德点了点头。
此刻,谢寻那边的人已经寻到了刚才的树林,将尸体收敛了回来,同时还拿回了那血书。
领头人还不知情,悲愤交加地叫道,“寻哥,孙威他们全都死了,一个不剩,甚至还留下了这血书,累述所谓罪状,今天必须要杀光他们,抢了他们所有的财物,抚恤孙威那些兄弟的家人……”
“闭嘴!”
谢寻怒吼了一声。
旁边就有人走了过去,将具体情况跟那边的人讲了一下,收敛尸体的人吃了一惊,才不敢多说什么了。
“赵将军,那,先请您移尊去呼兰城,与我们大都统见面。我们一卫兵马护佑。”
谢寻低声向赵明德道,
“前面带路。”
赵明德收好了令牌与手谕,冷哼了一声道。
“是,将军。”
谢寻低首道。
只不过,他眼中却是凶光闪烁,仔细思忖了一下,他故意落后,暗自里唤来了两个人,让他们马上回去呼兰城报信儿。
赵明德将一切看在眼中,却故意装作没看见,只是继续向前赶路,并且,他有意放慢了马速。
三刻钟过后,终于到了呼兰城。
城门处,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带着两百亲兵,在那里等候着。
一见赵明德来了,那个汉子喝了一声“驾”,纵马奔了过来,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哈哈大笑着向着这边走来,“明德兄,做梦也没有想到,居然是你来了,真儿真儿的想煞兄弟我了。”
赵明德也下了马去,与他拥抱了一下,微笑道,“老哥也很想念兄弟,只不过路途太过遥远,平日时又军务繁忙,实在无法来这里看你。
正好,这一次奉了王爷的敕令,来呼兰城整顿军务,也理所当然地来看看你。
怎么样,我看你这小日子过得是相当不错啊。”
“托哥哥的福,还行。”
魏征笑道,两个人重新上马,向着城中走了过去。
只不过,魏征用手在背后做了个手势,于是,谢寻就带着人,有意无意地向着赵明德的那些亲卫靠拢过来,装作马匹拥挤的样子,却是直接将他们全都间杂隔开,挤入了城中去。
“明德兄,听说近日鄂金大举侵犯边境,甚至直接打下了玉寒关,险些危及北雁关王城?但后来却被打退了,有这事儿吗?”
魏征转头望着赵明德问道。
“倒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有一个叫李辰的少年将军横空出世,带着八百玉龙河子弟兵逆风翻盘,生生地将鄂金大军打了回去,现在,边关无恙,王爷大悦。”
赵明德就笑道。
“好家伙,那个叫李辰的布衣少年,真的那般豪勇?简直不敢相信啊。”
魏征十分震惊地道。
“确实如此,甚至于,传言中对于他勇武的形容,亦不足十分之一!”
赵明德点头道。
提起李辰,他确实无比感慨。
“若是他日有缘,倒是真想见上一面,一睹这高人的风采!”魏征笑道。
赵明德心中冷笑,怕是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了,只不过,过程与结果,未必那般如意就是了。
随后魏征又道,“明德兄,听说你在这一次的抗击鄂金过程中,也立下了大功,并且还委于你整顿军务这般重任,看起来,明德兄是要升大官了,以后发达了,可得拉兄弟一把啊,兄弟在这鸟不拉屎的边关已经驻守七年了,实在是待得身上都要长毛了。
要是可以,帮我在王爷那里说说,请王爷把我调回去吧。”
“好说,好说。”
赵明德哈哈一笑,心下间却是一声叹息,他知道,魏征已经无药可救了。
如果魏征上来不跟他这般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来叙旧,而是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什么不念旧情,斩了那许多巡逻士兵,甚至向他大发脾气,那也证明,魏征绝对没有异心,完全就是基于愤怒。
可是现在,他但非没有怒火冲天地质问自己,并且还脸上一片欢喜地迎自己进入城中,尤其是,无意中冷眼瞥去,身后的一众亲卫都已经被谢寻的兵马全都挤散隔开,这足以证明,魏征是在防着自己,甚至是已经对自己动了杀心了!
“明德兄,这呼兰城,委实有些破烂,东部边城,也没钱经营,你可别笑话我啊。”
魏征持着马鞭向着周围指了过去,嘴里笑道。
“怎么可能笑话你们?这里地处边部边陲,离北雁关实在太远了,你们守在这里,本身已经证明了你们的忠诚和勇气,我又怎么可能笑话你们没将这座城市经营好呢?”
赵明德摇头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魏征笑道,眼看已经到了主街街心处,这里两侧都是木楼商铺,道路狭窄,因为下雨,商户都收了摊子,不做生意了。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嗒嗒作响,溅起了一蓬蓬细碎的雨水。
不过,隐隐间,有尖锐而短促的一声哨子声响起,旁人都未理会,以为是谁家的孩子在吹竹哨玩儿呢。
可是赵明德听在耳中,却是眯起了眼睛。
“明德兄,先请到我的都统府吧,许久不见,咱们今天开怀敞饮,好好地叙叙旧,然后,再说公事。”
正在这时,魏征笑道。
可是,赵明德却勒住了马缰绳,不走了,只是转头望着魏征,眼神复杂。
“魏征,你曾经替我挡过一刀,现在,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你和你的人,全都下马自缚,证明尚有悔过之意,我,或能保你一命,可好?”
赵明德望向了魏征,缓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