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爷,我们可是正经商人。”
赵明德深吸了口气,补充了一句。
无论如何,这也是他曾经的战友魏征的下属,他不想这些人因为一时的贪婪而丧命,所以,还是想提醒一下他们。
因为他太清楚李辰的性格了,不惹到他,绝对不会有问题。
但只要惹到了,基本就是一个字,死!
如果可以,他现在只想让这些巡逻军走,不想他们命丧于此。
而李辰坐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只是不紧不慢地烤着馒头,看着那馒头变得一片金黄起来。
孙威却是把玩儿着那串水玉,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位老哥,税票呢?也要拿来看看的嘛,职责在身,还请配合啊。
毕竟,现在这可是多事之秋,务必要严查过境客商。”
同时,他背过了一只手去,在背后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人会意,那些巡逻军人的队伍,开始分散开去,隐隐间形成了半个包围圈儿,死死地盯着那些人。
只不过,那些人实在是很业余,一个个仿佛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危机将至,还在那里或站或坐,连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似乎都在各自忙着。
但恰恰是这样,让孙威心头略有些不安。
这些人,似乎太淡定了,淡定得根本不像一群行脚商人。
尤其是那个始终坐在旁边烤馒头的年轻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
“或许,他们都是被吓的吧?”
孙威给自己一通心理暗示,强行压下了那一丝莫名的不安。
“在这里。”赵大石走了过来,拿出了税票。
他们做的都是最合法的生意,从平阳县城开税票更没什么难度。
孙威拿过了税票,打量了几眼,却将税票揣进了怀里,同时也将那水玉揣进了怀里。
“军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赵明德深吸了口气,不过他心里清楚,自己救不了他们了。
“我怀疑,你们这些人是抢劫越货的土匪,杀了卖水玉的行脚商人,抢了他们的货物税票,想逃出边关,避免罪责。
所以,都给我乖乖地束手就擒,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谁敢反抗,当场格杀勿论!”
孙威冷笑一声,“豁”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喝道。
他所有的下属瞬间拔刀,指向了那些或站或坐的人们。
“唉,我真是救不了你了。”
赵明德长叹了一声,坐回到了树桩上去。
一直在烤馒头的李辰看了他一眼,微笑递给了他一个馒头,“馒头已经烤好,可、以、吃、了!”
就最后一句话刚刚说完,突然间,“嘣”,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了一片崩弦怒炸之声。
“啊……”周围的那些巡逻军俱都痛吼着倒在了地上,这一瞬间就放倒了超过七十人。
稍远处还有三十多人,一见这种情况,登时狂吃一惊,便要摘下肩头的弓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每个人身后都已经有人潜到了身后,森寒的短刀横在了脖颈之间。
没有人说话,却自有锋锐的短刀无声咆哮,谁敢动?
敢动就直接割断你的脖子。
那些人,哪里还敢再动?
只能举起双手,跪了下去。
“你,你们敢……”孙威向着左右望了过去,眼神骇然,手都抖了起来。
他分明看见,帐篷里的人,居然人人持起了一柄样式古怪的手弩。
虽然手弩并不大,威力也有限,可是在二十步近战之中,堪称无敌,射穿他们的皮甲轻松加愉快。
这,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居然还有弩?
最近,李辰的部队装备再次升级,已经开始配备近战或者是巷战手弩了,轻巧灵便,可以在保证短距的情况下无接触近身杀敌!
当然优先装备给了玉龙河子弟兵。
孙威看过去,刚才动手的好像只有百人左右,可是那一百人,他刚才一直在密切地观察着他们,那近百人,刚才好像是一直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刻意的分工,甚至连简单的沟通都没有,就那样默默地忙着。
可是当李辰的那句话甫一出口,他们居然瞬间各自寻找并确定目标分而击之,没有浪费一枝多余的弩箭,将他的人射杀大半,剩下的全部擒拿,一个都没有让他们跑掉!
那是一种根本不需要沟通就可以直接分工、目标明确的战斗默契,这是怎样可怕的战斗素养?
唯有经历过最残酷的血与火考验的百战精兵,才能做到这一点吧?
禁不住胆寒,他“豁”地站了起来,就要拔刀指向李辰。
潜意识里,也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一直在跟他说话的是赵明德,好像他才是领头人。
但他就认为,李辰才是这些人的头领。
如果能制住李辰,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他刚起来,刀还未等拔到一半,一条巨汉已经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出现,一拳,便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这一拳打在身上,孙威只觉得被一匹正在奔驰的烈马撞在了身上一般,五腑六脏仿佛都移了位,不禁“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那大汉早已经摁着他的肩膀,将他重新摁坐了下来。
前方,一个虽不高壮却极为精壮的年轻汉子已经撑起把油纸伞来,替李辰挡住了那口鲜血,然后撤下了伞后退,继续去忙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像事先安排好的一般,流畅让人觉得有些恍然,觉得不太真实。
李辰还在吃烤馒头,就着一碗马肉汤,吃得额上已经见汗。
赵明德看着孙威,咬着从李辰手里接过来的馒头,每咬一口,便叹上口气,看着孙威的眼神,宛若看着一个死人。
“你们,倒底是什么人?敢袭杀官军,难道不怕杀头吗?”
孙威后背痛得宛若要断折了一般,抹了把唇畔的鲜血,死死地盯着李辰,怒吼问道。
李辰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的态度让他无比愤怒,这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深刻的轻蔑!
他可以死,但他无法忍受这种视他若无物的轻蔑——他就感觉,在这个年轻人眼中,不,他现在好像都没资格被李辰看一眼,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就像一只可有可无的蝼蚁!
可是这句话吼出嗓子,回应他的,只是周围的那些战士响起来的一片轻微却不屑地,“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