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后,李睿和滕艳兰静静观察着审讯室内的情况。
阿义的前妻王书婷端坐在审讯椅上,妆容精致得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我不知道他生病了。”王书婷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离婚后我们就没联系过。”
滕艳兰注意到她说这话时,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印痕依然清晰可见。
另一间审讯室里,阿生正暴躁地拍打桌子:“我哥身体好得很!你们少在这胡说八道!”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内心的不安。
“你觉得谁在说谎?”滕艳兰问道。
李睿摇了摇头,“难说。”
就在这时,刚从药厂调查回来的邓萍走进审讯室,笑道:“两位,有进展了!”
“哦?”滕艳兰惊喜道,“包衣的线索有进展了?”
邓萍点了点头,赶紧将U盘插进电脑,调出监控截图:“根据李法医的尸检结果,我们调查了沪市市面上制造销售此类‘包衣’的厂家、药店,发现仅有一家药厂在生产此类包衣。”
“是哪家药厂?”滕艳兰连忙问道。
“康兴制药厂!”邓萍说道,“这是一周前的监控,这个男人买了特殊包衣材料。”
画面中,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身影正在付款。
“可惜,监控的角度不好,而且比较模糊。”邓萍说道。
滕艳兰拿过码头仓库的监控截图,对比之后,也叹了口气,“跟下毒的也不是同一个人。”
在监控屏幕前,身体微微前倾,镜片反射着不断跳动的画面。他的呼吸几乎停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模糊的身影。
“暂停。”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紧绷。
画面定格在戴帽男人转身的瞬间。李睿的手指轻轻触碰屏幕,指尖沿着那人的轮廓缓缓移动——帽檐下的阴影、口罩边缘的弧度、肩膀的倾斜角度……每一个细节都被他收入眼底。
“放大耳部区域。”他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邓萍迅速操作,像素化的图像在屏幕上放大。李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放大镜,贴近屏幕仔细查看。
“看这里。”他指向耳垂位置,“有一个极小的凸起,像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猛地转身看向审讯室的监控画面。
审讯室里,王书婷正无意识地拨弄着自己的耳环。李睿的目光在她耳垂和屏幕之间来回切换,瞳孔微微收缩。
“把两个画面并列。”他命令道,声音突然变得锐利。
当王书婷的耳部特写与药厂监控并排显示时,整个监控室陷入一片寂静。
“同样的耳垂形状。”李睿轻声说,“同样的……”他的指尖停在耳垂下方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黑点上,“这颗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他直起身,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这不是巧合。药厂的‘男人’,就是王书婷伪装的。”
滕艳兰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她不仅知道阿义的病情,还……”
“还亲自参与了谋杀。”李睿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屏幕上,那个模糊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已经无比清晰。
十分钟后,康兴制药的销售主管被请到辨认室。透过单面玻璃,他仔细端详着监控截图和王书婷的照片。
“警官,买药的是个男的,不是她。”主管说道。
李睿耐心道:“您在仔细看看,尤其是两人的五官,有没有相似之处?”
主管点了点头,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一次,他突然眉头一皱,说道:“哎,还真有点像!虽然戴着口罩,但这个眼型和耳垂的痣一模一样。”
尽管伪装严密,但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孔颜色偏浅,与审讯室里的王书婷如出一辙。
“可是……”滕艳兰疑惑道,“经理明明听到的是一个男人的口音。”
李睿笑了笑,将手机屏幕转向滕艳兰,“王书婷年轻的时候,曾是艺术学院戏曲班的学生,专攻小生。对她来说,模仿男生的语气应该不是问题。”
审讯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
王书婷坐在铁椅上,妆容依然精致,但指尖的颤抖暴露了她内心的波动。李睿将药厂监控截图推到她面前,声音平静:“解释一下。”
“这能说明什么?”王书婷轻笑一声,“沪市几千万人,长得像的多了去了。”
滕艳兰将另一份文件放在桌上——王书婷购买男装的收据,以及药店附近的监控,清晰地拍到了她摘下假发的瞬间。
“还要继续否认吗?”滕艳兰冷冷道。
王书婷的睫毛微微颤动,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是,是我买的包衣。”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但我只是为了自保是……\"
“自保需要精心策划谋杀?”李睿锐利的目光直视她。
“你们根本不懂!”王书婷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十年!我被他控制了十年!”她的指尖颤抖着指向审讯室外的方向,“阿生就是个畜生,他们兄弟俩……”
泪水冲花了她的妆容,但李睿注意到,她的悲伤中掺杂着一丝不自然的表演痕迹。
“为什么选现在动手?”李睿突然问道,“阿义已经癌症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王书婷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的眼神闪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戒痕:“我……我等不及了。”
李睿和滕艳兰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一个隐忍十年的女人,会在最后关头冒险?
“戒指很漂亮。”李睿突然转移话题,“离婚五年还戴着?”
王书婷猛地捂住左手,脸色瞬间惨白。
审讯室外,邓萍匆匆跑来:“查到了!王书婷有个儿子,今年八岁,在私立学校寄宿。”她压低声音,“孩子父亲……是阿义。”
李睿的瞳孔骤然收缩,“离婚十年,怎么还会有一个八岁的孩子?”
他转身看向审讯室内掩面哭泣的女人,突然明白了这场谋杀背后,藏着一个母亲最绝望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