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败下阵来,语重心长嘱咐道:“行,那我就出去了,你可千万别自己瞎创新,自由发挥啊!”
容婉吟瞥见颜明彰在忍笑,便狠狠地剜了师父一眼,吓得师父赶紧跑了。
容婉吟和颜明彰各自忙着手中的活计,颜明彰几次想开口,都被容婉吟借口切葱切蒜堵了回来。两人愣是一句话没说完。
萧沐到家后,知道容婉吟下厨房,吓得赶紧来看看,他进了厨房,掀开锅盖,看了看海碗里一碗有如呕吐物的不明物体,退了一步,咧了咧嘴:“师姐,这是何物啊?”
师父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靠在门边,手里拿着果干嚼着,有些幸灾乐祸:“你可别乱动,那可是你师姐的四面八方五湖四海鸡蛋羹!等会她自己要吃的,没有我们的份。”
萧沐打趣道:“什么鸡蛋羹啊?应该叫鸡蛋糊!师姐你自己吃吧!我可享受不了!”
容婉吟伸脖子看了看,也后退了一步,捂住嘴,很是抗拒,对师父道:“要吃你吃!我不吃,谁让你刚刚那么多话,害得我蒸蛋都没蒸好。师父,这可是徒儿爱心蒸蛋,不要浪费了!”
这飞来横锅,一下子让师父百口莫辩:“欸,我……关我什么事啊?你这……”
颜明彰却面带笑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吃了起来:“没有啊,很好吃,只是没有凝固而已,味道还是不错的。”
容婉吟看了他一眼,想端着其他菜出去,嘴角却不经意地微扬。
颜明彰却是一个侧身将门口挡了个严严实实,一本正经地道歉道:“容姑娘,刚刚是我不对,不应该随意收一个女子的花。我以后只收你的花!”
容婉吟噗嗤一下笑了:“又没吃酒,瞎说什么?谁要送你花啊!”
容婉吟白了颜明彰一眼,侧身出去了。
颜明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转身想出去,却一眼看到躲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三人。
颜明彰脸瞬间红了,干咳了一声,三人连忙拿鸡毛掸子的拿鸡毛掸子,拿扫把的拿扫把,假装打扫起来。
颜明彰也没跟他们计较,快步离去,只听见身后笑成一团。
众人这厢热热闹闹吃着饭,云昭姨那边却是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吃着一碗素面。
半旧不新的八仙桌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云昭姨专心致志地吃着其中一碗,吃完后,她将碗筷收拾好,将那碗没吃的整齐摆放好,上面盖了一个盘子,像是等人回来吃饭,怕面冷了。
她将画卷一一展开,研磨,一幅一幅将上面人物的脸补上,生怕自己又忘记了。
接着云昭姨对镜梳妆,镜中美人眉如翠羽,只是眼角处爬满了岁月的痕迹。云昭姨对镜嫣然一笑,眼中带泪,她轻抚镜面:“孟大哥,你仍是少年模样,而我却已黄昏垂暮,见了面,你还能认出我吗?”
天降暴雨,电闪雷鸣,容婉吟站在廊下,望着天,有些忧心。
颜明彰走到她身后关心道:“怎么了?”
容婉吟忧心忡忡:“没怎么,只是莫名有些心慌。”
颜明彰心领神会:“担心云昭姨?”
容婉吟点了点头。
颜明彰安慰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去看看吧!”
容婉吟点了点头,却还是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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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雨浇在廊下的风铃上,风铃发出铛铛的声音。
云昭衣裳整齐地躺在床上,她面色柔和,面带微笑,手握着两个铃铛,风从窗缝吹进来,吹灭了灯。许久之后,云昭的手徒然松开,两个铃铛从手中掉落到地上,两个铃铛却是滚落到一处,碰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响声,两个铜铃紧紧相互依偎着。
天亮了,风雨过去了,天晴了。
萧沐从门外跑进来,面色悲戚:“师姐……云昭姨……她……她昨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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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昭姨的葬礼简单却肃穆,桃花源镇里赶来悼念的人络绎不绝。
容婉吟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鼻子有些发酸,哭却哭不出来。
倒是师父似乎是坦然接受了:“吟儿、沐儿,不必遗憾,他们是团圆了。人呢,总是热热闹闹地迎接新生,手足无措地面对死亡。其实,何不如平静对待,收拾体面,微笑离去,时间到了,便到了……她走的时候,应该很幸福。”
婉吟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含泪,微笑着说道:“师父,他们的故事会被人记住吗?他们的故事不应该被遗忘。桃花源镇的人们永远会记住他们的!”
“会的,桃花源镇的人们会记住他们的……”师父摸了摸容婉吟的脑袋,安慰道。
颜明彰微笑着看着容婉吟,他觉得容婉吟跟以前不一样,至于哪里不一样,又有点说不上来,似乎是眼睛里多了一丝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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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小子,你这是要带老头子我去哪呀?”无极老人笑眯眯地跟在颜明彰身后走着,脚步矫健,“这么神秘,非得趁吟儿他们去镇里赶集,我们才出来?”
“前辈,就在前面,晚辈找到了一处竹林,特别适合在那里喝酒。晚辈准备了上好的酒和下酒菜。”颜明彰停下脚步,转身笑道,“这不是怕萧沐兄不让您喝酒嘛!”
“哦?那老头子我可得尝尝!”无极老人加快了脚步。
“前辈,您看,就是前面,到了!”颜明彰指着前面的茂密的竹林说道。
这竹林果然幽静,风吹叶动发出沙沙声,仿佛让整个人心都安静了。
竹林中间有一块空地,一张石桌上放着各式菜肴,桌子下面放着几坛美酒。
无极老人环顾了四周,眼光落在几棵翠竹之上,嘴角微扬,落了座。
酒过半旬,无极老人把玩起手里的酒杯:“说吧,何事?你找我来,不会就为了这一顿酒吧?”
颜明彰将酒杯放下,起身行礼:“前辈恕罪,晚辈确实是有事要问。”
“问吧……也不能白喝你的酒。能说的,我肯定说。”无极老人平静地看着颜明彰。
“前辈,当年杀害我父母的凶手是不是你?”颜明彰目光坚定,眼中却隐隐地有些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