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眼见众人目光灼灼,心中愈发慌乱。她眼珠一转,正欲装作头晕目眩、摇摇欲坠的模样,却被云祉抢先一步上前搀扶。
“母亲可是不适?”
云祉温声细语,手上却暗暗发力,将戚氏牢牢按在座椅上。她指尖精准地抵住戚氏后颈穴位,令其既不能真晕也不能假晕,“苏大夫医术高明,让他给您仔细瞧瞧。”
戚氏只觉后颈一麻,浑身竟使不上力气。她惊怒交加地瞪向云祉,却见对方眉眼含笑,仿佛当真关切至极。
武安侯见状更是欣慰:“老四媳妇说得是,老苏,快请。”
苏大夫颔首上前,三指搭上戚氏手腕,只觉脉象古怪——初按时浮滑如珠走盘,细探却觉内里凝滞。
他眉头紧锁,许久无言,开口就是对武安侯说道:“侯爷,请撤掉屏风,让老夫面诊。”
“不行!”戚氏开口就是拒绝。
“老苏乃故旧,让他面诊又何妨?”武安侯对她还心存怜惜,便拱手对其余大夫说道:“今日有劳各位大夫了,午时将至,诸位不如先下去用膳休息?”
众人闻弦知雅意,知道是想让他们回避。虽然很想看苏大夫问脉,但是武安侯的面子不能不给,便也和气地退下。
等他们离开,武安侯便不顾戚氏的反对,让人撤去屏风:“现在没了外人,不用再忌讳了。”
戚氏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苏大夫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只见她虽刻意敷了白粉,仍能窥见眼下不自然的潮红。
“请夫人伸出舌头。”苏大夫突然开口。
戚氏浑身一僵,在众人注视下不得不缓缓吐舌。老大夫瞳孔微缩,又凑近细看戚氏眼白,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戚氏心中愈发不安,强撑着冷笑一声:“苏大夫,您可诊清楚了?我这病可是张太医亲自诊断的,难不成您比太医院的圣手还高明?”
苏大夫捋须沉吟,目光如炬:“夫人脉象浮滑,乍看确似心疾,但细探之下,却有不自然的滞涩感,像是外力所致。”
他抬眼看向武安侯,缓缓道,“侯爷,老夫行医数十载,曾见过一种药,名为‘浮脉散’,服之可使脉象紊乱,伪装重病之状。而夫人舌苔发青,眼布血丝,皆对应此症。”
戚氏脸色骤变,猛地拍案而起:“荒谬!我堂堂侯府夫人,何须装病?!”
裴行慎冷眼旁观,此时终于开口:“母亲何必动怒?若真无此事,让苏大夫查个明白,也好还您清白。”
戚氏看看面色阴沉的武安侯,又看看一脸从容的裴行慎和云祉,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她忽然大笑,借此掩盖心底的不安:“我算是看明白了,难怪你们苦心孤诣我,要请大夫给我会诊,原来是想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们好狠的心!裴四郎,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是这么待我,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裴行慎脸色骤然阴沉。
云祉立马站出来:“母亲何必巧言令色?这么多年以来,夫君从未对不住你,反倒是你,对不起夫君良多。”
苏大夫也神色不悦:“夫人此话何意?你这是在怀疑我身为大夫的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