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司彦府邸就热闹起来了。
司彦姐姐、姐夫乃至程介,都是天不亮就起床,检查府邸各处布置。
陪同迎亲的梁玉、孔楼和萧均也不含糊,算着时间赶来,正好在司彦府门外,撞上苏润等人。
“都来得挺早啊!”苏润打了个招呼,翻身下马。
梁玉咧着一口大白牙,乐滋滋道:
“那是当然,玉还指望跟德明做亲家呢,自然得最先来!”
萧均看了孔楼一眼,浅笑接话:
“均与仲行,可算是玉泉六子的专属迎亲人了,不来早些怎么能行?”
除了司彦,五月下旬成亲的梁玉,同样预定了他们俩陪着迎亲。
从张世、徐鼎,到司彦、梁玉,萧均和孔楼是一个都没错过。
张世笑着打趣:
“那等璨之成亲后,我们六个高低得请新上任的侍读大人和状元郎,好好吃一顿才行!”
徐鼎认真点头:“应该的!”
叶卓然也说自己研制出了新品的果子,口感颇好,到时候请众人尝鲜。
萧均不假客套,浅笑着点头回应:
“均当之无愧。”
自从京城风云杂报部分版块移交翰林院,萧均便迅速入了熙和帝的眼。
他细心揣摩上意,又有吏部尚书的岳父提点,每篇文章都能写到熙和帝心坎上。
偶尔夹杂在文章中的建议,也很切合实际。
明珠释放光华,很快就被熙和帝注意到。
凭着这手写文章的本事,短短半年,熙和帝两次下旨拔擢萧均,一步一步,将他从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提到从六品修撰,再到如今的正六品侍读。
相比于苏润的天赋异禀,萧均走的路,更符合大炎朝臣认知的晋升之道,颇得一众老臣看好,在后起之秀中也算是一骑绝尘的佼佼者。
孔楼则是直言:
“璨之人傻钱多,楼打算多吃他几顿!”
就因为这句话,梁玉和孔楼是打着进府的,直到进垂花门前,两人才默契停战:
“玉看在德明和未来女婿的份上,放你一马!你不必太客气,直接跪谢吧!”
“难道就你能生女儿?楼将来有了女儿,也要跟德明定亲!”
可怜的司彦,还没成亲,就被好友催生了。
“玉掐指一算,仲行你这辈子没有当岳丈的命,玉劝你还是早早认命!”
“你肚子里装了几斤墨水,楼能不知?你压根不懂占卜之术,少胡说八道了!”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
后方的苏润见状,掏掏耳朵,突然喊了句:
“璨之,程夫子来了!”
话音刚落,梁玉下意识挺胸抬头,摆出璨之经典招牌式讨好夫子的笑容。
哈士奇秒变乖巧大猫咪,这嘴脸转变速度之快,让孔楼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只是不自觉闭上了嘴。
然而,待两人安静后,后方几人却突然放声大笑。
此起彼伏的笑声中,张世看热闹的声音传来:
“果然,璨之最怕的还是程夫子!”
叶卓然也开玩笑:
“璨之遇到夫子,就像是老鼠遇到猫。”
“璨之至今还会后悔,说多年前不该送夫子一大箱戒尺,后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徐鼎不留情道。
见众人捧腹大笑,梁玉这才发现自己被骗。
他正要张牙舞爪冲过去讲道理,一转身,余光却不小心瞄见了后方站着的两个人。
梁玉当即默默缩小自己,并迅速将孔楼护至身前。
他还坏心眼儿地不打算提醒好友们: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玉也只是为了让俗话永流传而已。
毕竟不灵验的俗话,早就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梁玉自我安慰着。
而苏润见梁玉没冲上来,以为自己玩笑开过火了,当即找补:
“璨之,润方才骗你的,你别当真啊!”
“夫子他不在……”
话没说完,程介的声音幽幽响起:
“谁说为师不在?”
笑声戛然而止,站在对面的梁玉,也是欣赏了一番好友们的变脸术。
直到一脸严肃的程介,带着目含无奈的司彦,从众人身后走出,反应最慢的叶卓然,还处在‘我是谁?我在哪儿?’的震惊与茫然中。
“学生见过夫子!”苏润立马扬起讨好的笑容,作揖道。
张世等人陆续回神,挨个见礼。
程介满脸复杂打量着自己的学生,脑中甚至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也许聪颖需要用稳重来换,而他的学生们……
可能一不小心,换多了点?
此处天地静谧无声,一排五人老老实实垂目杵着。
旁边,萧均和孔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得看花的看花,看树的看树。
站在程介身边的司彦,第一次觉得自己话太少,这时候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润则是暗戳戳给司彦使眼色:
德明,你都认夫子做义父了,你倒是说两句,给我们求求情啊!
说起司彦认义父这事,还是跟他成亲有关。
司彦一直视程夫子如父,连二拜高堂也特意交代拜程夫子。
可程介觉得不合礼数,一再推拒。
为此,司彦悄悄找好友们商议,想认夫子为义父。
如此一来,他父母双亡,义父坐高堂就名正言顺了。
然而。
面对义父义子的提议,程介犹豫了几日,还是拒绝了。
而且没说明缘由,只道:
不可。
司彦备受打击,消极了好些日子。
梁玉见状,就求到了他爹那儿,追问缘由:
“爹爹,明明夫子和德明不是父子,更胜父子,为什么夫子不愿意收德明为义子?”
虽然梁玉上蹿下跳地闹腾,还把自己未出生的女婿都抬出来说话,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但梁父秉承做人当守信的原则,三缄其口,还专门出去躲了两天。
最后是梁母暗戳戳提点了一句:
“程夫子不收德明做义子,不见得是不愿意,也许是心有顾忌,不忍毁了德明。”
不是真关心,程介何必撂下自己学堂里的学生,千里迢迢来京操持?
只是司彦走到如今不容易,程介希望司彦平平安安的。
梁玉不懂其中弯弯绕绕,但拿着这话去找司彦了。
而司彦心思细腻,一听就猜出了缘由,状态肉眼迅速转好。
对此,梁玉很是骄傲:
“还得是我!”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事过去了时,认死理还能隐忍的司彦,却冷不丁放了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