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片寂静，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葛淼似乎想起什么：“老板，你不是曾经说过吗？在白玉京和委员会之间，你觉得白玉京无论如何还是更好的选择。”
任长生点点头：“是啊，无论如何，白玉京还在想着如何修仙，如何超越人类的极限去追求认知的极限，尽管他们会做很多无用功，尽管他们大多数时候都无法成功，但是这样一种决心只要依旧在人类之中存在，那么人类便拥有着不断向高处攀登的勇气。”
“只要希望依旧存在，人类就可以牢牢霸占万灵之长的位置，拥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和文明。”
金鳞点点头，默契地接过话茬：“人类真正的力量源自他们可以从未知之中生发出无数希望，于原始林地中开辟无数道路，这种力量是我们妖族不具有的。我们妖族的所有力量，我们的所有天赋，我们的生命本身，都是昆仑的恩赐。所以我们的生命也只是昆仑吐息中的一部分，是一抹气，我们不会去改变什么，我们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
“我们既是昆仑的子孙，也是昆仑的奴隶，甚至可以说，我们是他的延伸，是昆仑的一部分，我们必须在他庞大的意志之中流动。”
“但是，人类不一样。”
“是的，人类不一样。”
任长生与金鳞视线交汇片刻，任长生忽然叹了一口气，耸耸肩：“但是委员会的出现和兴起让我觉得，或许妖族的命运和人族的命运只是时间前后的关系……他们本质上并没有不同。”
方圆和葛淼有些迷茫，方圆先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委员会？虽然我很讨厌委员会，但是委员会和白玉京之间的区别真的有那么大吗？”
“委员会里面的人，大多数其实不会修仙，他们的权力并不来自将自己变得更为强大，而是在于如何更好地服从更加强大的力量。”
“与其努力期待人类中少数得到上天恩赐的人可以走完飞升这条荆棘之路，与其给那些人做陪衬，不如直接臣服于已经变得强大的神只和妖族……当人类循着惰性与阴暗的想法而放弃千疮百孔的群体共识的时候，人类的末日也即将到来。”
方圆发出一声不爽的咂嘴：“普通人想要通过献媚投诚，凌驾于我们之上？甚至把我们当成小白鼠，通过我们去测试药理？”
“也就是说，委员会的出现代表着，人类以后或许会变成更强大的种族的奴隶？”葛淼有些忧心忡忡地咬住手指，“老板，我们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啊？”
任长生拍拍她的肩膀，宽柔地安慰：“放心，等到那一天真正到来也不知道是几百年之后了，反正你肯定是看不到了。”
“……谢谢您啊。”
任长生走到门口把外套取下来：“总而言之，要、这一切都还在萌芽之中，没必要过于紧张。不够眼下委员会想要越俎代庖的确有些难办。”
“而且银鳞和方辰还都拒绝沟通，我们的意思传递不过去，万一他们做出错误的判断，很多修仙者都会因此莫名其妙地倒霉。”金鳞跟上去，似乎打算一起出门。
“你们，你们要去哪里啊？”
“我们要去调查下委员会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方圆有点急：“现在委员会内部管理消息很严格，我们也只能知道他们的大概态度，你们打算要怎么问啊？”
任长生摆摆手，语气随意：“那还不简单，当然是找熟人问问咯。”
“不对，叫熟妖才是。”
雪猊抱着胳膊，带着几分装腔作势地瞟向任长生：“你有事情要求我？”
他四肢总算长了回来，此刻四肢都比之前还有细腻粉白不少，看起来如同是恃宠而骄的小少爷一样，完全看不出不久前他还差点毁了一整座城市。
——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雪猊虽然对任长生有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但是对几乎同样强大的金鳞却没有太多好感，更多时候甚至会特地无视对方。
任长生和金鳞却十分理解：在金鳞出现之前，雪猊一直以为自己是昆仑的宠儿，然而金鳞重新现世却让他深深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察觉。如今人间每一寸空气里面都能隐约闻到金鳞的气息，妖族在毫无知觉地情况下都变得更加强大。
龙神的归来带来的是整个世界的土壤气候水源都更加偏向妖族，是自然万物自发的簇拥与崇拜，自己当时的征伐和占领瞬间就显得似乎有些可笑。
但是金鳞却很喜欢雪猊。
“噢噫！小后辈？你身体长好了？”
“多谢前辈关心，现在已经好了。”
“你别跟我这么疏远客气啊，我看你跟我弟弟差不多，就叫我一声大哥呗？”金鳞兴致勃勃，“我听说任长生之前一直拒绝跟你比划比划？她这人就是这样，一天天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乐意跟人相处，还不喜欢闹腾，就很孤僻。”
“唉，你说话注意点……我还在呢！”
“反正你不是想找厉害点的人比划比划吗？你与其找她还不如找我？我可以配合你啊？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了，昨天才测出来我的人格是ENFJ呢。”
“你一个妖族哪里来的人格……”
雪猊有些敬谢不敏，干脆扯开了话题：“先说正事吧，你们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情？”
“委员会想要绕过实验直接推广龙涎香，你知道这件事情吗？”
“龙涎香？”雪猊思考了一会，恍然大悟，“就是你们海族的排泄物啊！这个事情我知道，我手下几个不错的家伙还跟我吐槽，说人类口味越来越重了。”
“这次的事情是白玉京和龙族做生意吧？不管是白玉京还是龙族，这两方可都不是能随意摆布的善茬——委员会想要这两方做生意的操纵结果，其中必然有些内应吧？”
雪猊装模作样地举起咖啡，抿了一口后抬眼看向任长生：“谁告诉你们，白玉京的人就一定会站在白玉京那一边？又是谁说，龙族的内应一定要是非龙族？”
“……”
“或许，你们早就猜到内应是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