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离世的母亲,裴书雪的心中也不免更添了一抹心酸,环住了慕江吟的手臂,声音中拧了一抹深深的沉重,“是啊,妈妈她就这么走了,只留下了咱们姐妹两个人。”
话音落下,便是一阵无言的沉默,几秒过后,她方才将头抬了起来,望着那阴沉沉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好似要将所有的心绪压入到内心底部。
她转过了头来,面色之上更添了些正式,对慕江吟而道:“姐姐,或许有些事情你一直不知道,妈妈虽然未曾同你亲近过,但她的心里一直都是很在乎,很惦念你这个女儿的。”
“她对你的爱并不比对我的少,只是她没有机会将这份爱倾注到你的身上。现在她走了,她是为了你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她用她自己的生命守护住了你的平安,或许这是他尽他所能所能够为你做的最伟大的一件事情了。”
“虽然妈妈走得匆忙,但我想她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遗憾了,纵然他这一生愧对于你,但也算在生命的最后为你做了一件值得的事情。”
“能够得到你的谅解,并在生命的最后时期里打开那一道心结,妈妈,三十个人,世上,应该也不会再有遗憾了。”
“姐姐你说妈妈在临终前叮嘱你照顾好我,妈妈也一定对你说过,要让你照顾好你自己的吧。姐姐,我也想明白了,虽然妈妈不在了,但我一定要带着她的希望好好活下去。”
“姐姐,你也是啊,我们都要带着妈妈留给我们的希望,不论未来有何种风雨,我们姐妹两个人都要一起携手好好活下去。”
“对,你说的没有错。”听了裴书雪的话,慕江吟的心中也多了些振奋,她深深点头,并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我不能够辜负她用生命为我换来的这一份平安,未来的路途还有很长,我们是一定要坚持着走下去,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做好的。”
她抬头见所望见的是天边那无边无际的乌云,一片苍茫之中看不到半点光影,好似这在黑暗之中缥缈着的未来,倒不觉教她那本就起伏着的一颗心中更增了些许的茫然。
她的双目之中添了些许的深邃,一双幽深的眸子之中凝结着说不尽的惆怅,望着天际喃喃自语着:“已经三个月快过去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到底要等到何时呀……”
“姐姐,你在说什么呢?”裴书雪未曾听明她那模棱两可的话语,茫茫然而问:“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啊,没什么。”慕江吟看了她一眼,却也只是将目光收了回来,并淡淡地摇了摇头,只落下了一句,“我们走吧。”
两个人说着,便一同回到了临时学校。
租界这一边的局势暂且还算稳定,外族人还未打到这里,因此,这边相对来说还算是较为安全的。
立足之处换了又换,现在也只能够把临时学校建立在这里。慕江吟与一众老师们照顾着这一群无家可归的学生,依然和从前一样,利用空闲的时间,坚持着对他们进行教学。
傍晚时分,与老师学生们一块儿吃完了晚饭,慕江吟又带领着学生们借着月光在沙土地上进行了一个小时的文学课复习。待到将一切都完成之后,她方才将学生们送回帐篷中安睡。
随后,她便自己一个人回了自己的帐篷之中。帐篷格外简陋,在这特殊时期里,甚至连台灯与蜡烛都没有,她也只能够借着帐篷外那幽暗的灯光来读书。
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深夜时分,帐篷外已是一片寂静,连栖于枝头的鸟雀都已然睡去,闻不得半点声响。
慕江吟合上了书本,可此时此刻却是连半点睡意都无。抬起头来,透过那一层缝隙,望着天边那一轮幽暗的弦月,不觉被一阵强烈的孤独感环绕了住。
目光与那凄清的月色交融着,她又暗暗将头低了下来,化作了一声沉沉的叹息,口中悠悠呢喃了一声,“函初。”
不知不觉,他已经随着那军队去应战三月有余了,这三个月里未曾知晓有关他的半点音讯,他们是否抵抗得过那些驻扎在外滩的外族人,是否为此负伤,甚至是生是死她都无从得知。
这三个月来,自己在临时学校的这一支队伍里也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夜以继日地忙碌着在战火纷飞里实行了教育,实在无暇去想其他的事情。
可尽管这三个月来自己从未在任何一个人的面前提及过他,但自己却从未有一刻忘记过对他的思念与对他的担忧。
归期无期,不知重逢将在何时,甚至能否平安归来都是个未知数。未曾知晓音讯的那些日子里,又如何能够教她放得下心中挂念?
“函初,你在外滩还好吗?”她再度抬起了头来,望着那一轮悠悠的月光,独自呢喃着,“这一别已经三个多月了,你究竟何时才能够归来啊?”
“战场凶险,也不知你此刻是否安好,我们再见面,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江吟,江吟,江吟!”哪知,就在她自己一个人暗暗思忖之时,忽而闻得了一个急切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将她的思绪打了断。
她帐篷的帘子被掀了开,却见得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的姜悦滢披散着头发,挂着满脸的泪痕闯了进来。
“悦滢?”见得她这副模样,慕江吟不由得被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江吟,我……”她一开口,便好似流露出了满腹积攒着的心酸,泪水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悦滢,你快穿上些衣服,别冻着。”慕江吟只恐她穿着这一身单薄的睡衣会着了风寒,连忙取下了自己那缝着补丁的大衣为她披了上。
“你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她扶着姜悦滢进帐篷坐了下来,安抚着她那尚在激动之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