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以东,大河南岸,虎牢关。
契阔王站在关上,往西眺望,唉声叹气。
此关距离洛京两三百里,乃是洛京的东部门户,控扼大河和嵩山之间的狭长通道,也是中原进入关中的要冲。
鞑靼将士渡河之后,他下的第一个命令便是拿下虎牢关。
当时率军夺取此关的正是耶律勃鲁。
也是从那时开始,耶律勃鲁马踏燕赵,随后又直捣齐鲁,大放异彩。
最终被可汗破例封为燕王。
谁能想到他这么快就死在了赵安的手里,还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二十万大军都挡不住,难道那赵安真是我鞑靼的命中克星吗?”
契阔王双手撑着城墙,近乎嘶吼。
本来他是在准备渡江事宜的。
鞑靼拿下整个中原已经没什么悬念,只待渡江拿下江南,那么除了西北,大靖将尽归鞑靼所有。
到时再以举国之力攻打西北,任凭赵安和赵家军再神勇,都是探囊取物。
可赵安夺取关中,又杀了耶律勃鲁,并且成功和萧宁在洛京会师,打乱了他的部署。
让他不得不将渡江之事交给其他王爷,亲自前来对付赵安。
一员大将快步走到他身后,低头道:“王爷,末将已经重新整编了洛京周围数百里的兵马,也清点了损失。”
“赵安在和燕王一战中,战死一万多人,燕王帐下兵马伤……伤亡七万余人,其中大多数是战死。在洛京城下,他又和萧宁联手,致使我鞑靼兵马伤亡八千有余……”
“七万余人?”
契阔王瞠目结舌道:“怎会这么多!赵安到底带了多少兵马?”
他是猜到耶律勃鲁损失惨重,不然也不会被杀。
只是没想到这么触目惊心。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从来没有败成这样过,简直骇人听闻!
大将接连吞了好几口唾沫,眉头也是拧了又拧道:“据末将推断,赵安所率兵马肯定没到七万,其中一多半都是新兵和入主关中后整合的各路兵马。”
“还有新兵???”
契阔王更加震惊了:“耶律勃鲁为何会输得这么惨!他是不是带着将士们引颈受戮了?”
“应该是燕王整编的大靖降卒拖了后腿,赵家军在赵安的带领下又彻底起势了。经历那一战的将士们都说,他们完全杀疯了,就是奔着凿穿二十万大军,杀了燕王去的。估计燕王屠城,又拿那么多两脚羊堵函谷关,激怒了他们……”
“终究是不堪大用!”
契阔王摇头道:“赵安若是带着这么多赵家军跟他打,他至少伤亡过半!从西北到灵州,再到洛京,我鞑靼死在赵安和赵家军手里的将士实在太多了,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其实这都还是次要的。
主要是不能让赵安连成片。
如今大靖西北和关中已经牢牢地掌握在赵安的手里。
万幸的是他让人提前拿下了金城。
不然赵安再夺陇右,那么西北便和关中彻底连起来了。
目前赵安人就在洛京。
不出所料的话,接下来他会拼尽全力拿下洛京周围数百里内的险关要塞,然后再图谋陇右,让西北和洛京连成一条线。
这可是足以让他称帝的布局。
对于鞑靼而言,却也是能够让鞑靼梦碎的毒药。
肯定不能让其得逞!
契阔王转身对麾下大将道:“既然无人可挡赵安,那便由本王来吧。本王会奏请可汗增兵三十万,你火速将整编的兵马构筑三道索命阵!”
“其一,以重兵再围洛京,一只鸟都别让飞出来;其二,依洛京周围各险关要塞,诸如虎牢关、伊阙关、孟津关、大谷关、广成关等布防,然后再将他们连成线,构筑困兽大阵!”
“其三,在这困兽大阵中,再在偃师、巩县、登封等重镇多驻兵马,以为策应之阵,向内可增援洛京,向外可呼应各大险关要塞。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赵安给困死在洛京!”
“末将遵命!”
那鞑靼大将本来还很茫然呢,听他这么一说,三条索命铁链似乎已经浮现在他眼前了。
这一道道,一关关,一阵阵……
堪比天罗地网!
赵安插翅难飞啊!
可以说他来洛京就是送死的。
洛京能被大靖定为国都,既有山河之险,也有要塞之固。
要不是大靖皇帝带着文武百官逃跑,鞑靼想要这么快就打到洛京,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这里又有契阔王这样德高望重,谋能定国的“三代王”亲自坐镇,赵安必死无疑!
“赵安啊赵安……”
契阔王冷若冰窟道:“西北隔空斗法,本王算是棋差一着,但是这一次你我正面交锋,本王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一旦三十万兵马到来,你的死期便也到了!”
“哈欠!”
“哈欠!”
“哈欠!”
……
洛京,赵安仅休息了一天,便开始操练兵马了。
而且是赵家军和守城兵马一起练。
既然他和萧宁不分彼此,都愿意将各自的命运拴在一起,那么接下来自然要准备破局了!
可总打喷嚏是什么鬼?
难不成鞑靼又派来了一个厉害人物?
“赵兄!”
萧宁还是一身飒爽戎装,快步走到他面前道:“据我观察,鞑子不仅继续围困洛京,而且还在增兵,似是要将咱们困死在这里。”
“走,去看看。”
赵安和她一起查看了四个城门,眉头微皱道:“看这架势,他们至少会将围城的兵马增加一倍!在和我的那场大战之中,耶律勃鲁麾下大军损失惨重,鞑子若想将咱们困死在这里,必会向这里增兵,还不会少。”
“这洛京虽是个好地方,但鞑子要是以各大险关要塞和重镇构筑索命铁链的话,也是够咱们破的!”
萧宁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宁的。
她最担心的就是此事,连忙道:“洛京周围的险关要塞众多,而且都是易守难攻,一个个去打,绝非良策。”
“而洛京和函谷关之间属于陕州,鞑子有了前车之鉴,定会多挖壕沟陷阱,严加布防,不会再让你打回去。这样一来,咱们就很难将洛京和关中连起来,洛京依然是一座孤城。眼下城中又有那么多兵马,粮草估计最多只能支撑两三个月……”
这怎么看都很难破局。
不过他相信赵安。
既然敢来洛京,想必他也早就想到了各种可能。
见她美眸含笑,风华绝代的样子,赵安打趣道:“萧兄,你这是在以轻松的语气说着最沉重的话题啊,我感觉你并不是很慌!”
萧宁反过来调侃道:“如今我都成了名副其实的‘贤内助’了,这些打仗的事,还不是一切都有你?从即日起,你便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天下兵马皆受你节制!我料想一字并肩王还不够,你需要这个官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