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不再多言,深知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混沌气缭绕,引动大道共鸣,口中诵念古老真言。
“大道如渊,万象归寂!”
归墟指!
一指点出,一道深邃的灰暗涟漪,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所指之处,虚空中的光线、声音、能量,乃至细微的法则线条,都如同被无形的抹布擦去,彻底归于死寂的虚无。
这片被波及的区域,仿佛从现实世界中被硬生生带走,只剩下绝对的空。
以云生指尖为起点,一道巨大的、不断蔓延的虚无之地出现在这片核心禁地。
妖庭之主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他依旧未动,任凭那归墟的涟漪触及他体表那层幽暗的光晕。
“嗤……”
归墟之力与那光晕碰撞。
灰暗的混沌气冲击光晕。
但光晕流转,仿佛蕴含无尽生机,不断衍生、补充,最终将归墟之力彻底抵消。
妖庭之主体表,完好无损。
“混沌……非单纯毁灭,亦包含无之真意。”
“掠夺存在之基,复返太初之态。”
“此子,竟能触及此境……”
妖庭之主心中暗忖。
他让云生出手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想要借助云生之手,感悟着传说中的混沌气,用以证明自身之道。
借助这次接触,他对混沌气的特性有了一些感悟。
那是一种超越常规生灭,直指本源无与有转换的力量。
云生见一击无功,毫不迟疑,双手结印,周身混沌气沸腾,化作无数符文,引吭高歌。
“混洞旋启,吞天噬地,万道成空!”
吞天!
他双掌猛然向前一推,一个微小的黑点出现在掌心之前。
随即疯狂膨胀,化作一个笼罩视野的巨大旋涡。
这旋涡不再仅仅是吞噬物质能量,它旋转的核心,散发出扭曲时间、崩坏因果的恐怖力量。
旋涡边缘,色彩、形状、概念都变得模糊不清。
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要被卷入其中,绞碎、同化,回归混沌未分的状态。
巨大的混沌旋涡疯狂抽取着一切,禁地内的黑暗被撕裂,连妖庭之主周身那稳固如星域般的力场都开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旋涡中心,偶尔迸射出开天辟地般的原始闪电,那是法则被强行碾碎时发出的悲鸣。
妖庭之主的眼眸中,出现惊异,甚至带着一丝凝重。
“竟能扰动时空因果……这混沌,莫非是构成万道的原初之因?”
“亦是终结一切的最终之果?”
他感受到自身与外界联系的法则线条变得晦涩不稳,那旋涡不仅在吞噬,更在从根本上瓦解结构。
他周身的光晕第一次主动明亮起来,牢牢护住本体,与混沌旋涡的吞噬瓦解之力激烈对抗,发出沉闷巨响。
旋涡最终缓缓消散,未能突破屏障,但妖庭之主身处的虚空,明显变得稀薄了几分。
连续两次极致催动,云生身形摇摇欲坠,鲜血已染红胸前衣襟。
但他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见到妖庭之主如此恐怖,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决不能让这等恐怖的存在前往人族世界!
他双臂张开,仿佛要拥抱整个虚无,口中吐出真言。
“以身化烘炉,纳混沌为薪,燃吾道为火……开天!”
最后一次,烘炉天地!
这一次,他没有释放出任何形态的攻击。
而是以自身为核心,将残存的所有一切。
生命本源、大帝道果、神魂意志,连同所能驾驭的全部混沌气,化作了一座无形的的混沌烘炉。
烘炉之内,地水火风疯狂奔涌却又瞬间湮灭,清浊二气剧烈分离却又猛然碰撞,三千大道锁链浮现而后寸寸崩断。
云生竟然短暂地重现了宇宙诞生之初与终结之末那最狂暴、最原始、最不可控的状态。
“轰隆——!!!”
大道本源的哀嚎声响起。
整个妖族圣地。
连着是整个浩瀚妖域,都能感受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云生所在的禁地核心,仿佛化作了一个即将爆炸的原始奇点。
以云生为中心,光芒爆发,那光芒蕴含了所有颜色,却又仿佛是纯粹的无色。
光芒所及,空间不再是崩塌,而是像画卷被点燃般,层层卷曲、燃烧、化为虚无的灰烬。
时间在这里彻底失去了意义,过去未来的碎片景象胡乱地闪现、破碎。
波及范围内,一切法则都暂时性的死亡了!
面对这一击,妖庭之主那庞大无比的身躯,第一次动了!
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周身那幽暗的光晕瞬间暴涨,化作了交织的秩序神链,每一根神链都蕴含着一种完整的大道法则。
它们如同活物般缠绕,形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万道壁垒,将他牢牢守护在后!
“轰——!!!”
混沌烘炉与万道壁垒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毁灭性的波纹席卷开来,将禁地边缘的时空彻底搅成了浆糊。
无数大道神链在混沌气的冲击下,发出悲鸣,一根接一根地崩碎。
万道壁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最终,爆破的威力耗尽。
万道壁垒残破不堪,但终究没有完全被突破。
然而,就在壁垒之后,妖庭之主的庞大躯体上,那片坚不可摧的幽暗鳞甲。
此刻……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裂痕之中,没有血液流出,只有一丝精纯至极的妖力气息逸散出来。
但紧接着,一丝混沌气如同附骨之疽,缠绕在裂痕边缘,阻止其瞬间愈合。
妖庭之主,受伤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伤痕,但确确实实,是被云生这搏命一击所伤!
那对太阳般的眼眸,深深地看了眼前方。
那里,混沌烘炉已然消失,云生的身体像是碎掉的瓦瓶,寸寸裂开。
仿佛下一刻就消失,但他依旧倔强地悬浮着,目光死死地盯着裂痕之处。
良久,妖庭之主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平静依旧,却少了一丝漠然,多了一份复杂的意味,他缓缓开口,只有三个字。
“是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