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晃荡的水面逐渐平息。
温更听和希格努斯不同，对于自己被程芙看光了，半点窘迫的意思也没有，还能一脸平静地泡回水中，慢条斯理顺起自己洁白的长发。
他态度相当淡定：“除了是意外，我确实也想不出还有第二种答案，毕竟也不是什么人会在别人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用如此惊人的方式闯进来。”
“咳、咳。”程芙被说得不好意思。
但即便不好意思，她也还是得为自己辩解：“其实我就是想洗个澡而已……”
温更听的手撑着自己下颔，看着似乎很有耐心听程芙娓娓道来的样子，而他也的确从程芙说出的短短两句话里了解到事情始末。
“也就是说，你想洗澡，结果不知怎么地和神官长进了一个浴池，所以，他才把你送过来？”
毕竟这遗迹是希格努斯所有，能在这遗迹自由转移他人的，除了希格努斯外，想来也别无他人。
况且，温更听也注意到，程芙在落水之前，身上本就是湿的。
那么，由程芙所说的话延伸出来，真相应与他说的相差不离。
程芙都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亲眼看着呢。”
福尔摩听呀！
理完缘由，他们陷入沉默，大眼瞪着小眼，直到安静下来，程芙才想到目前他们的处境。
温更听面露微笑，长发散在水面上，又因为他生得高，程芙能锁骨以下没进水中，温更听却还露出了大半个胸膛。
水珠自他颊边往下，滴落到锁骨位置，又顺着锁骨慢慢往下，自线条明显的胸肌滑入水中，荡起小小的涟漪。
程芙现在很尴尬。
尴尬的不是看见温更听身躯，而是在想，她应该光明正大地看，还是直接别过目光?
但是等这会儿再别开目光，其实刚刚已经把全部都看在眼里，如今再避开目光，似乎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但不避又显失礼……
程芙干脆定住自己的目光，直勾勾看着温更听的脸，控制自己视线别往下。
温更听和席千丞同样，都是不在乎自己被看着的性子。
只是她和席千丞的坦然不同，温更听在接受程芙视线的同时，自己脸上也会露出玩味的表情，就好像被看的不是自己，而是程芙似的，弄得不自在的人反而成了程芙自己。
她挠挠自己的脸，在想自己究竟是出浴池呢，还是原地待着呢？
正犹豫着的时候，温更听忽然开口：“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力量从何而来？”
温更听此前就很好奇了，只是眼下刚好两人独处时能问出口，且，他也很想知道，程芙究竟有没有对此产生过疑问？
以雌性来说，程芙所拥有的力量已太过荒诞。
“你一天之内能短时间治疗多数人，甚至还拥有其他雌性没能拥有的攻击手段，这怎么看，能力都强得太过逆天。”
集镇上的人都为此喊的程芙为“神女”，其实是有一定道理在的。
程芙本想回答：大概是我的金手指吧？
她穿到这个世界，能利用的能力就是刷好感后能同步的自己原有面板数值。
可程芙又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目前同步的，是她的攻击手段，那么治疗能力呢？是原身本来就自带的能力，还是因为她？
程芙记得，自己当时属性点全点了攻击，可没有留下半点给治疗。
她这一迟疑，温更听便看出来，程芙自己也是抱有困惑的。
“看来你自己也不清楚，但即便你不清楚，那也没法否认，你的确相当特别这个事实。”
说完，温更听起身，挂在他身上的水争先恐后落回水中，程芙听见声音反射性抬头。就见他长腿跨出浴池的一瞬。
温更听身形矫健，肌肉匀称，可能感觉到或许猜到了程芙会看向自己，他以指将长发往后梳的同时，也侧过目光，笑看着程芙：“我在这里，你放不开，恰好我也洗完了，你可以安心待在这儿。”
程芙就跟做坏事被抓包的小朋友似的，心虚低头，等温更听穿戴好出了房间，程芙才慢慢开始动作。
洗着洗着，她脑子里也不断在思索温更听问她的问题。
是啊，为什么只有她这么特殊呢？
全世界玩家那么多人，她游戏玩得也不是最顶尖的那批，怎么穿越的就偏偏是自己？
回到房里，程芙躺在床上，也想不出任何答案。
难得只有自己一人，躺着躺着，她眨眼频率变慢，最后闭上眼，发出绵长的呼吸声，沉沉睡去。
夜深人静。
当众人都睡下时，希格努斯的房内，他依旧闭眼端坐着。
没有点灯的房里昏暗，只隐约看得见一点轮廓。
突然，角落深处展翅的天鹅雕像眼睛亮起红光，一阵红雾自雕像溢出，缓缓聚在希格努斯背后，成了和他形貌相似的人形雾气，趴在他背后，以红雾组成的手还搭上他肩膀。
“你动摇了。”和希格努斯声线相似，话音却带了一丝邪气的声音响起。
那红雾就像蛊惑人类堕落的恶魔，又飘向希格努斯另一侧，吐出猖狂的笑声。
“你真觉得，连日的耗损，你还有那个余力，能镇压住我？”
红雾欢快飘向另一侧，又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没有人能分辨，就算是‘她’，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话落，当红雾又要张狂大笑之际，希格努斯琥珀色的眸子一睁。
瞬间，那团人形红雾被搅得不成形，只能惨叫着四处逃窜，直到逃回天鹅雕像中，才心有余悸地喘息。
希格努斯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只当全然无事发生，又再次闭上眼睛。
拥有神殿的守护兽实力较一般守护兽强大，自然，污染物的强度，也非一般遗迹可比。
希格努斯看似无异，实则嘴角淌下一丝鲜血，他面无表情抹去。
就在他因伤势分神时，封印着污染物的天鹅雕像起了细微的变化。
只见翅膀处微微开裂，一串细碎粉末落地，就像在嘲笑希格努斯白费功夫，血雾趁机分出比发丝还细的一缕，自雕像翅膀细微的裂缝处钻出。
它并非漫无目的，而是早就明白自己该前往何方。
找到目标房后，它自门底缝隙悄悄钻入，红雾具现成人型，幻化成希格努斯的模样。
还没睡熟的程芙听见动静，迷糊睁眼。
血味？
她循声看去，只见伤痕累累，伤处还在流血的希格努斯不知何时落到她床边，艰难地撑起身子，很是脆弱地喊了她一声：“神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