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程和孟平第一时间行了礼,应松提醒周肆然慢了一步,腰弯得更低。
“各位将军前来,可有要事?”
林净月唤来侍卫,给四人添上热茶。
视线在陆程身上稍稍停留了一瞬,转而望向书房,清楚太子是在故意为难周肆然。
应松恭敬回了话:“禀告太子妃,此事事关漠北城中将领,还望太子妃能屏退左右,我等再行回禀。”
应松一向是五个人里最聪颖沉稳的,他都这么说,事情绝非小事。
林净月沉吟片刻:“应将军稍等,待我问一问殿下当前可有空。”
满枝识趣敲响内书房的门。
林净月被汀南迎了进府,没一会儿,周肆然四人也被唤了进去。
太子瞥了眼周肆然,敲敲书桌,示意太子妃坐在他身侧。
林净月给了太子面子,让人搬来板凳,就坐在太子身旁。
正当她好奇应松有个什么要事,非得四人前来禀告,还让屏退所有下人时,林净月突然察觉到书桌下,有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探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林净月眼皮一跳,下意识就想缩回来。
当着整整四个人的面呢!!
却不想她越反抗,太子攥得越紧,面上越平淡无波。
他重重握了下太子妃的手以示警告,随即问起应松:“有什么事,且说就是了。”
应松、陆程和孟平三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周肆然。
周肆然眼神飞快扫过太子妃稍稍红润了些的脸,低头恭声禀告:
“殿下,前天夜间草原侵袭时,卑职被三十来个草原骑兵算计围杀,若非应松他们及时赶来,只怕早已当场身陨。”
太子脸上神情逐渐凝重:“此事当真?”
应松单膝跪下,以命发誓:“卑职亲眼所见,那些个草原骑兵谁也不杀,直冲周同知而来,且似是探出他此行拿的是长刀,用的武器专克长刀。”
孟平跟着跪下,重重点了头:“萧参将可是今科武状元,砍杀敌寇时又离周同知不远,但那些草原骑兵就跟看不到他一样,直冲周同知而来。”
“咳咳。”应松不得不替孟平解释了一句,“殿下,孟总旗并非猜疑萧参将,而是举个例子。若敌寇是因周同知的武探花身份而针对他,绝不可能放着就在眼前的萧参将不管。”
太子若有所思盯着莫名冷了脸的周肆然:“你今日既然来了,想必已猜到是谁暗中下手。”
周肆然垂下眼帘,遮掩住眸子里的情绪,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漠北城守备李继,他与总兵欧阳明德乃是远房亲戚关系,且曾与我交恶。”
陆程生怕太子误会周肆然记恨他人,解释道:
“并非周同知的过错。当日李守备办宴邀我等前往,句句恳切,我们四人便去了,谁曾想……”
他一回想起当时,脸上就不由得有些愤恨:“谁曾想李守备欲与周同知结亲,强行将他回家守寡的妹妹嫁给周同知。
周同知不同意,李守备便命人看住大门,不让我们离开。周同知被逼到不得已,拍桌砸了酒坛,又误伤了李守备。
许是因为这事,李守备就记恨上了周同知,故意针对他。”
应松三人记得清清楚楚,当日周肆然本就伤了脑子还没好,李守备又步步紧逼咄咄逼人,这才闹了一出事。
归根到底,周肆然并未犯下大错,反被李继故意针对,甚至私联草原,要周肆然的命!
话虽如此,四个人心里到底有些忐忑。
这事往小了说,不过两个小小将领之间的争执;可往大了说,就是构陷同僚,用心不纯了。
尤其,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
林净月一听到那守备姓‘李’,便信了八成。
周肆然上辈子那次死劫,似也是一个姓李的守备动的手,至于为何提前两年动手……
恐怕还真是因周肆然不给他面子,并误伤了他,才闹出的事端。
林净月偏头看向太子。
太子和她对视了一眼。
就在周肆然以为太子会问他们可有证据时,太子唤来东宫侍卫,轻飘飘一句话:
“带人围住李府,但敢反抗者,死生不论。”
“属下遵命!”
怎么可能?!
周肆然下意识抬头看向太子。
太子竟不管李继和漠北城总兵欧阳明德关系不浅,也不费时间费精力调查翻找任何证据,就命人包围李府?
太子居高临下直视周肆然的眼睛,淡淡地道:
“再将漠北城总兵、副总兵、参将都给孤找过来,带到李府门前,叫他们亲眼看看,胆敢联同草原暗害同僚之人,会是什么下场。”
“是!”
东宫侍卫立即分头行动,一部分人赶往军营喊来黑骑包围李府,其余的人,则往城中各处将领府上,一一将太子的命令带到。
欧阳明德正看着小儿子舞剑,和夫人李娉婷说着家常话。
他们生育了四个儿女,没一个省心的,也就小儿子年岁还小,还算听话。
“嗯……你刚刚说,想在今科武进士里,给老三寻一个合适的夫婿?你可有看中的人选?人选不错的话,我找个机会,和他商量商量。”
李娉婷回想义卖当天来的人,她不敢惦记武状元和成远侯世子,笑着道:
“那个叫应松的,就挺不错,模样周正,心思也灵敏。”
应松?
这一次来的武进士太多,欧阳明德想了好一会儿,才将人翻了出来:
“他似与武探花关系不错,又跟同为游击将军的石鸣鱼颇为投契……这人是挺不错,等我……”
不等他说完,下人皱着眉头急匆匆赶来:“将军,李府……李府被黑骑围了起来,东宫侍卫传话,太子命您即刻前往李府。”
李娉婷猛地站起身子,几乎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李府被围?”
难不成她那个废物弟弟,又干了什么糊涂事?
不可能啊,李继现在也就是个守备,手底下人不多,还兼管屯田一事……总不可能是屯田一事上,出了什么岔子吧?
下人干着嗓子:“是,东宫侍卫还在外头候着,将军您看……”
欧阳明德安抚地拍了下夫人的肩膀:“你在家稍候,我去看看情况。不过……”
他打量着夫人眉眼间的皱纹,狠心提醒道:“若他真做出了什么对漠北城不利,对大渝朝不利的事,我不会手下留情。”
与其让夫人心生期盼,不如早早将希望掐灭,免得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