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雅接受不了刘律师开口谈钱的态度。
但是这里是霉国，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对外兜售。
孙雅喝了一口咖啡冷冷地说：“弗兰克，开价吧。”
她不再称呼刘律师，而是直接称呼他的英文名，就是有意识把他当作一个霉国人。
刘律师明显感觉出孙雅的敌意，他顿了顿还是清晰地回答：
“我的酬劳是最终成功追回资产总额的百分之二十。孙女士，这是律师这一行的规矩，也是我价值的体现。如果贵方同意，我们可以签正式风险代理协议。”
百分之二十！
意味着伍东五亿美元的赃款如果追回，律师费将高达一亿美元！
这绝对是一个天价。
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孙雅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但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波澜。
“你的报价，我需要向我的上级汇报。”
“当然，我有足够的耐心。但在我的团队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我不会提供任何实质性的法律意见。时间，对你们来说同样宝贵。”
刘律师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悠哉游哉地端起咖啡杯。
他的潜台词很明确，不签合同，不答应酬劳，那别想得到真正的帮助。
“请稍等，弗兰克。”
孙雅虎着脸拿起手机，起身走到咖啡厅更远的角落，拨通了秦云东的电话。
随着手机发出震动，秦云东瞬间清醒过来，看到是孙雅的号码，他挂掉电话快速发短信：“情况怎么样？”
孙雅知道秦云东是在外面牵制敌人，大概是担心通话会泄密。
“组长，我正在和刘律师面谈。他答应接本案，但他的酬劳报价是，成功追回资产总额的百分之二十，还要签代理风险协议。”
孙雅发完短信，捋了捋长发，警惕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秦云东看到短信，接过武辰递过来的可乐喝了一口。
百分之二十的金额确实很高，但这也在预料之中。
顶尖的律师，尤其是处理这种高难度高风险的跨境案件，收费必然惊人。
他正在考虑时，孙雅又发来一条信息：“此人贪婪成性，居然索要一亿美元，我建议换人。”
秦云东随即回复信息：
“根据霉国法律规定，调查、起诉、没收和管理跨国资产，动用大量司法资源而产生巨额成本。霉国会扣除没收资产百分之三十以上，所以我们不可能全额追回赃款，刘律师其实拿不到一个亿。”
孙雅看完后咬了咬下嘴唇，答复：“我不喜欢此人开口谈钱，我们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能力和敬业态度，说不定这笔钱花得很不值，我们却都要为此负责。”
她的意思很明显，律师费是一笔巨款，万一没有起到效果，纪委和审计部门会究责，到时候秦云东也难辞其咎。
秦云东笑了笑，回复道：“你大概没有注意刘律师说的是签代理风险协议，意思是指律师费与案件结果挂钩，不胜诉，不收费。刘律师承担了诉讼失败的风险，这是他的自信，也是表达了合作诚意。”
孙雅瞪大眼睛想了想，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她因为对刘律师的印象很差，所以也忽略了刘律师表达出的善意。
很快，她又收到秦云东的信息：“告诉他，我们答应百分之二十的开价，但他需要先拿出一份可行的行动方案大纲，证明他值这个价。我们追求的是效率，希望他能展现出超常的执行力。”
“收到，我这就按您的指示继续谈。”
孙雅收起手机，长出一口气坐回座位。
听完孙雅转述秦云东的意思，刘律师露出一丝笑容：
“孙女士，不得不说，您的上级是个明白人。”
他的话里不乏对孙雅的揶揄。
孙雅脸色微红，刚要解释，刘律师却继续说：
“孙女士，我也很喜欢和有效率的人合作。我会在四十八小时内提供一份初步行动策略报告，足以让你们判断我的价值。但我需要你们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你们是否准备在美国提起独立的民事没收诉讼？这决定了我们行动的合法基础和所能调动的资源级别。”
“正式的司法协助请求正在按程序办理。我们现阶段的工作，是进行前期的证据核查和信息收集，为后续的正式法律行动奠定坚实基础。我们需要您的专业指导，如何在美国法律框架下，最高效地实现资产冻结和追回的目标。”
孙雅早已准备好答案，明确地给予答复。
刘律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孙雅的回答符合跨境案件的通常操作路径。
“第二个问题，你们手中掌握的证据……我指的是位于塞维亚镇的那处房产，以及晓彤的财产来源，是否能证明是来自东大的赃款？”
刘律师明显是在评估案件的成功率和潜在风险。
“弗兰克，我们有明确线索高度指向赃款流向晓彤，但要把线索转化为证据，并能得到霉国法庭认可，那就需要借助你的经验和渠道。”
很明显孙雅也是在揶揄他。
建立证据链正是你刘律师的价值体现，如果专案组掌握了所有证据，那还要你干什么。
好厉害的一张嘴，不动声色地进行回击。
“孙女士个性很强啊。”刘律师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咖啡，“你的意思是说，目前是证据搜集和策略准备阶段，目标是通过民事没收程序收回资产。对吗？”
“是的。”孙雅给出清晰的肯定回答。
“我明白了，孙女士，我现在回去即刻开始撰写行动报告。遇到具体细节上的问题，我会向您电话咨询。”
刘律师收拾好公文包，起身向孙雅辞行。
“期待您的报告。”
孙雅主动与刘律师握手，目送他离开。
而电影院里，银幕上已经开始播放结局后的字幕，金属摇滚音乐响彻大厅。
“戏演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秦云东看看腕表打了一个哈欠，似乎惊心动魄的电影情节没有感染到他。
他坐在电影院里，心思却都在工作上，根本就没有欣赏电影的兴致。